她那時不該讓項芸離開的……
「項芸……」她用著沙沙沉沉的語音叫喚。
「奶奶,你是怎麼了?」
「我的血壓突然飆升,後來……我自己也不知道!」溫秀真難過的啜泣,真想一頭撞死自己。
「奶奶昏倒了。」溫小媛怯怯的說。
「媽媽呢?」嚴希焰問著她。
小女孩沒敢回答,她雖然不清楚大人的事,但是她知道媽媽做了一件很不好、很糟的事。
「那個女人……」溫秀真硬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她拿了我的印監證明還有土地權狀,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對了!她還有點人性,幫我叫了救護車。」
項芸一歎,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原來電視上演的是真的。
「我去打幾通電話!」嚴希焰馬上表示。
「可以補救嗎?」項芸問。「我認識一些律師和警官,我去請教他們。」
「希焰,不能讓她得逞。」
「她想不勞而獲,沒那麼容易!」他走遠去打電話,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快點想辦法補救。
嚴希焰走開後,溫秀真完全沒有顧忌,她抓著項芸的手,一臉歉意。「項芸,奶奶不該讓你走的!」
「奶奶,我只是回家看我爸、媽!」
「我以為她是我兒子的老婆,小媛的媽媽,我以為兒子以後會有人祭拜,有人每天燒香,我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但如果她願意照顧小媛,那就給她吧!反正我再活也沒多久,早晚也是要給小媛的,沒想到……」溫秀真看了孫女一眼。「她連小媛都不帶走!」
溫小媛沒有哭。
這個被媽媽又一次遺棄的小女孩,竟然沒有哭,但是她的眼中已多了世故與憤世嫉俗,她這麼小就已經接受人性的考驗。「奶奶,你們還有我,還有希焰,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就算房子土地沒了,你們還有我們啊?…\"」對她來說,奶奶和小媛也是她的家人,不管發生什麼事,這樣的關係是不會改變的。
「項芸,我好羞愧……」
「奶奶,你這是什麼話!」
「我們非但讓那個女人留下,還……」溫秀真一想到就憤恨不已。「項芸,請你原諒我……」
「奶奶,你只是做了一般人會做的選擇!」
「如果不是房子要改建、土地值錢,她哪裡可能會再來找我們……」她看著自己苦命的孫女。「我以為母女連心,她終究會想到女兒……」
「奶奶,休息吧!我在這裡,你什麼都不要擔心了!」項芸哄著,「我會一直在這裡。」
「項芸,我對不起你——」
她忽然感覺到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低頭一看,只見小媛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邊,一臉惶恐。
「小媛。」她主動叫她。
「我還可以叫你……」她遲疑了下。「芸媽咪嗎?」
「你當然要這麼叫我啊!」項芸假裝不高興。「如果你敢叫我阿姨,我會很生氣的。」
「芸媽咪……」溫小媛終於放聲大哭。
「別哭!我們不是又在一起了嘛!」
「我永遠都不要再和你分開了!」
莊雅妍因為犯了詐欺案,所以其實她是被警方通緝的,在嚴希焰的多方奔走之下,不只追回了溫奶奶的印監、土地權狀,莊雅妍也進了監牢,也許是良心發現,在入監前,她把所有對溫小媛的監護權,全部都交給了項芸,由項芸來照顧她的女兒。
老屋要拆、要改建,所以連溫奶奶和小媛也一起搬到嚴希焰家,第一次一個單身漢的大房子,充滿了笑聲和生氣,真的像是一個家……
項芸心裡其實一直還有個未解的結,雖然嚴希焰向她求了婚,但她一直沒有點頭,一想到「孫女士」,她就還是有點怕怕的,只想維持現狀,不過……
當MC過了一個月還沒有來,她就心裡有數,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希焰,要不要和你爸、媽碰個面?」項芸將頭枕在嚴希焰的肩上,平靜的問。
「時候到了?」他心裡也有數。
「我們的孩子不能是非婚生子!」
「當然不行!」嚴希焰完全同意。「但是孩子的奶奶……」
「對自己有點信心嘛!」
嚴家最不能接受項芸的是孫品儷,但是今天她居然會招呼她入座,居然會夾菜給她,明明大家都用不可思議的眼光偷瞄她,她還是一逕的把項芸當是自己人般,好像沒有過去那些令人感傷、不快的事。
其實,孫品儷看出來了——-項芸那微凸的小腹。
看到她聞到桌上那條黃魚時作嘔的表情。
嚴家是該有新一代的小生命了,如果她再執意反對,把項芸拒於門外,那她不只會失去兒子,也會失去她的孫子。
兒子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念大學時執意要娶的女孩,哪怕離了一次婚,他還是要再娶回那個女孩,繞了一圈,一樣的結果。
「多吃點青菜!」孫品儷對著她說:「雞湯也不錯,對身體很好的!」
「謝謝。」項芸回應。
「要當美國公民的媽嗎?」她丟出一句,和老伴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不敢叫「孫女士」,項芸這一會也不知該叫她的前婆婆什麼,於是她只好向嚴希焰求救,「美國公民嗎?」
「媽,我們會留在台灣生。」他說了。
「婚禮呢?」嚴爸爸有意見了。「上一次是公證結婚,這次可不行!」
「爸,這就交給你和媽作主吧!」嚴希焰這一次決定換個方式,全部由長輩決定,他看著項芸問:「你有沒有其他想法?可以說出來。」
她搖搖頭,偷偷打量孫女士的反應。
「項芸,我無法現在就對你說,我很高興你又『再次』當我的媳婦,但是我有心和你重新培養婆媳關係。」孫品儷釋放出善意。
「好。」項芸已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我沒有女兒,我不知道該怎麼把你當女兒看待,我們一起來學習好嗎?如果你無法馬上把我當成自己的媽媽也沒有關係,但至少把我當成是你可以面對的孫女士。」她講得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