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殘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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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頁

 

  男子未置一詞地朝她伸出手,黑影不自覺一頓,隨即自懷中取出一隻小巧的木匣,移步向前,恭敬地將木匣放進男子的掌心上。

  豈料男子並未接過,反倒是趁其不備,反手攫住那拿著木匣的纖細手腕,一把將人拉進懷中。

  「你在害怕什麼?」扣住懷中僵硬微抖的身子,他伸手捏住那略顯蒼白的下顎,強迫那閃爍不定的眼眸正視自己。「怕我嗎?」

  「不、不是……」毫無預警的接近,令她故作鎮定的心防霎時崩解,只能在不知所措中力求鎮靜。「沒有。」

  「哦?」男子俯首,薄冷的唇在她敏感的耳廓輕觸,感受她那無法控制的顫抖。「既不是害怕,那怎麼在發抖呢?你受寒了?」

  強壓下閃躲的意念,她顫巍巍地開口:「是……」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唇角勾起一彎邪惡的弧形。「需要我給你溫暖嗎?」

  慌亂的瞳孔驀然一縮,隨即認命地合上,泛白的唇瓣輕輕吐出:

  「……是。」

  瞬間,男子的目光閃過一抹噬人的幽闇。

  他取走她緊握在手的木匣,朝一旁甩去。

  木匣彈熄了燭火,穩穩地落在桌上。

  她,不懂他。

  也不需要懂他。

  對她而言,他就是絕對,是她的天,她的主子,她唯一的效忠。

  打從他買下她的那刻起,一切就成了注定,成了理所當然。

  面對他,她沒有說不的權利。

  身為暗衛,主子的命令就是絕對,即使主子開口下令賜死,也不允許有任何猶豫。

  睜開酸澀的眼,凌蝶瞥了眼明亮的房間——窗外天未明,屋內的光亮來自桌上再度被燃起的燭火。桌旁的人影隨意套了條長褲,露出精瘦的身軀,正聚精會神地研究那只木匣。

  撐起仍微微泛疼的身子,凌蝶一手拉過薄被遮住自己的赤裸,一手撈過被拋在地上的衣物準備著裝。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令取衣的手微地一頓。

  「……張大富自苗疆求來的鎖情蠱。」平靜無波的音調淡聲應道。

  「做什麼用的?」帶著惡意的笑聲,問得很是故意。

  「據悉是張大富欲使在百花閣花魁白荷姑娘身上……」她一字一句、清楚而緩慢地回答。「寄望白荷姑娘能夠因此戀上他。」

  那張大富,是地方上數一數二的暴發戶,也是出了名的風流色鬼,不僅小妾一個接著一個娶進門,偕人逛青樓妓院更是家常便飯。

  不過因為他的出手極為大方,所以即使這人胸無點墨、長相粗劣兼腦滿腸肥,各個樓閣的姑娘還是爭相歡迎他,日日期待他的光臨,畢竟沒人願意和銀錢過不去。

  但,偏偏就出了那麼個例外——百花閣的花魁白荷,清靈脫俗的仙子美貌是有目共睹,但她高傲的脾氣也是遠近馳名,管你是天皇老子還是王公貴族,只要是不得她緣的客人,連她一根頭髮都休想見到。

  而這張大富,正巧就在她拒見的名單中。

  向來無往不利的張大富,怎堪碰這硬頭釘。幾回吃癟下來,不但沒教他打退堂鼓,反倒更激起了他那男人與生俱來的劣根性——愈是得不到的,愈是用盡千方百計,賭上所有臉面,打死也要得手。

  只不過,這號稱張大富千方百計中的最後一計,卻不知怎地竟被她家主子打聽到,又恰好被她家主子看上……

  然後,這駭人的要命玩意兒就在這兒了。

  「哦?」那抹掛在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但,我問的,是此蠱的作用。」

  以最快的速度著裝完畢,凌蝶衣著略顯凌亂地立在床前,硬著頭皮回道:「此蠱的作用……是讓中蠱者能夠深切而瘋狂地愛上下蠱之人,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一心一意、至死不渝……是嗎?」邪魅的黑眸不懷好意地瞟向她。「區區蟲子,真有那麼厲害,竟連人的神智情感都控制得了?」

  凌蝶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惡劣的預感。

  「屬下不知。也許一切終究只是傳言罷了。」

  「不知?」邪惡的笑容咧得更大,唐熾轉身面對她,慵懶的神態中有著明顯的期待。「這可容易,直接試試不就明白了。」

  見狀,凌蝶不由得神色慘澹。

  「……主子想怎麼試?」

  「那麼,就由你來吧。」他揚笑,回答得理所當然。「畢竟你是與我最為親近、也是我唯一的暗衛,若這蠱蟲當真如此厲害,也正好能令你為我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百利而無一害啊。」

  凌蝶緊抿住唇,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緊握。

  她就知道……

  打從成為替他賣命的暗衛那天起,對他而言,她最大的用途,不是保護他的安危,也不是替他打探對手的底細,而是作為他試藥的實驗體。

  明知每回他心血來潮命她前往偷盜的毒物,最終都拿來用在自己身上,她還是不得違令,拼盡一切也要完成使命,以茲證明自己的忠誠。

  偏偏這主子不知是天性多疑,抑或是把惡劣當有趣,不論她再怎麼無怨無悔地付出,就算是親手呈上自尊供他踐踏,他仍不以此為滿足。

  但,要她接受蟲子的控制以表忠誠,簡直比污辱還嚴重。

  「不需要蠱蟲的控制,屬下亦自認能夠一心一意效忠主子,絕無二心。」這樣的要求,恕她無法接受。

  「哦?是這樣嗎?」唐熾緩步走到她面前。「可我怎麼看不出來呢?」

  面對那張俊美無儔、卻透著幾絲邪肆的面容,凌蝶強壓下心底的惶然,昂首直視他。

  「不知屬下何處不得主子之意?」

  面對她難得的反抗,唐熾笑著開口:

  「你這般抗拒為我試藥,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聞言,凌蝶不由得瞪大雙眼。

  抗拒?不,她不是……她只是認為沒必要,況且,那個……她……

  ……她,無話可說。

  「另外,」他伸手輕撥了下她頸畔的凌亂衣領。「我未允之事,你卻擅自做了,這也敢說是絕無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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