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句,陰森冷冽,嚇得蕭氏淚水潰堤。
欺君之罪……怎麼會這麼嚴重?他們不過是……貪財……
見她哭哭啼啼,衛翔儇忍不住一巴掌往屏兒臉上轟過去,力氣之大,大得孟可溪不忍看,頓時,屏兒的嬌俏小臉變成豬頭。
真是暴力呵,為避免再出現兒童不宜場面,嚇壞肚子裡的小千金,孟可溪好言好語勸說:「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吧,今天這件事就是鬧到皇帝跟前,你夫君也討不了好,欺君之罪大過天,你可千萬別害一雙兒女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知不知道他是誰?他是當今皇帝最倚重的大臣,也是蕭瑀的義兄,你家劉銨不過是二品大員,人家可是封王封爵的大人物。
「這位爺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差了些,你再不交代清楚,下一巴掌肯定會打在你臉上,爺耐心不足,千萬別等到他斷你手腳、把你削成人棍後再老實說,那時候恐怕爺都沒耐心聽了。反正你不說,你婆婆會說,你婆婆不說,面對皇上時你夫君說不說?」
這話夠嚇人的了,蕭氏怎麼都沒想到蕭瑀還有這麼大一座靠山。
「說不說?」衛翔儇揚聲一喊,蕭氏再也撐不住了,她連忙跪地磕頭求鐃。
「我叫李婉娘,是夫君的表妹,家中落難,寄住在姨母家中,若不是皇上賜婚,娘和姨母已打算讓我和表哥成「蕭妹妹嫁進劉府後,姨母希望妹妹同意我進門為妾,妹妹雖心有不甘,到最後為著自己的名聲,還是勉為其難點頭了,原本我們可以和和樂樂地過日子,可是妹妹她……」
「她怎樣?」他想剁了她!
「她忤逆婆婆,對夫君不恭,但這門親事是皇上賜的,就算不滿,夫君與婆婆也不得不忍氣吞聲。
「那次她與婆婆置氣,怒氣衝天地離開,誰知道一怒之下,妹妹竟會想不開,跳進荷塘尋死,發現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婆婆後悔,夫君震驚,這門親事是皇上賜下的,才成親兩年妹妹就出意外,為怕皇上怪罪,這才隱下妹妹的死訊,由我頂替妹妹的身份。」
哼哼,說得真好,劉府一家都是大善人,只有小瑀壞,專逼人家忍氣吞聲,是以為他不瞭解小瑀,還是篤定死無對證,竟敢這般胸有成竹在他面前信口雌黃!
「話說得不盡不實,你當真以為我是吃素的嗎?」
衛翔儇的口氣不輕不重,卻壓得她喘不過氣,撫著胸口,她覺得快要室息。
「是實話,大大的實話,我發誓,絕無一句虛言。」
「是句句虛言吧,小瑀才不在乎名聲,若她不想讓你進門,她會有一百種法子讓你心甘情願嫁給別人。小瑀再聰慧不過,她會利用嫁妝經營事業,代表她打算在劉家安身立命,既是如此,何必忤逆婆婆,對夫君不恭?
「再說,如果她真的生氣劉家老太婆,一山難容二虎,要麼,逼得劉老太婆跳河,要麼,離開劉府單過,幹麼想不開?她又不是沒有後路。
「至於為什麼讓你頂替小瑀的名號?再簡單不過,是那些鋪子的掌櫃只服小瑀不服你們吧?若他們知道小瑀已死,怕是早就卷財賣鋪,走得一乾二淨,哪肯留下來替你們賣命,我說得對不對?」
李婉娘像見鬼似的望著衛翔儇,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隨便一猜就猜得八九不離十?
她不敢開口了,只能不斷抹著淚珠子,求鐃似的看著他。
衛翔儇越想越氣,要不是他探聽到蕭瑀盡全力經營鋪子,要不是他相信蕭瑀過得很好,他不會放手的。
他不會離開齊州、不會回京,更不會接受皇帝的賜婚,沒想到他一轉身她就遭遇不測……他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女人劈成八段。
孟可溪看看衛翔儇,再看看李婉娘,她理解衛翔儇的憤怒,可再氣,他能怎麼辦?
蕭瑀已經死去多年,屍骨早已化為塵土,而現在劉銨是他們想拉攏的,總不能在這裡把人家的妻子給剁了。
她上前把李婉娘拉起來,說:「你先回去吧。」
孟可溪說不出勸慰的話,只急著把人往外推,直到將人送走之後,她回到包廂裡,語重心長地對衛翔儇說:「靖王爺,以大局為重啊!」
衛翔儇冷笑。「小瑀的性命無關大局,所以死得不明不白無所謂?」
孟可溪知他心糟,不願計較,「我不是這意思,替蕭姑娘討回公道一定要的,但總得先查明事實真相,是不是?」
衛翔儇一肚子火氣,明知孟可溪說得對,可是,他就是嘔,就是忿忿不平。
不語,他快步轉身走出去。
滿腹火氣無處發洩,他想縱馬快奔,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允許他任性。
把韁繩往衛右手上一拋,自己快步往「家」的方向走,他必須快點回去,快點看到那張能讓自己心定的臉,必須……
什麼時候,顧綺年成了他的定海神針?
是不知不覺間、一點一點慢慢形成?是一次一次交談裡,讓他慢慢交心?是命中注定他會愛上她,然後死在她手裡?所以任憑他心中有數,還是逃不過劫運?
如果這是注定……好吧,就讓命運帶他走進去……
只是心痛,只是懷疑,為什麼自己和小瑀不是命中注定?如果無分,為什麼讓他們相聚?如果有緣,為什麼結局是陰陽分離?
他走得飛快,卻不料被擋在路中。
有人群圍在路中央,衛翔儇不感興趣,推開幾個人,想直接穿過去,這時聲音傳來——
「妹夫,救命!」
妹夫?!他轉頭,望向聲音方向,是葛嘉為,葛從悠的庶子、葛嘉琳的同母哥哥。
葛嘉為不學無術,不求仕途、不管庶務,成天混吃等死,光是正妻已經娶進第三任,聽說前兩任都是被活活氣死的,姨娘小妾更是多到不可勝數。
他成日流連妓院青樓,看到貌美的良家女非搶不可,這幾年不知鬧出多少事,京城百姓提到他儘是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