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聳肩,撇撇嘴,莫離轉身往池塘走去。
第三章 美食收買人心(1)
在料理魚的時候,顧綺年發現,魚不是被釣上來的,而是被石頭給活活打死,這不僅僅是手上功夫,而是……阿離會武功。
派個懂武功的女人過來,目的為何?殺人滅口?
下一刻,顧綺年苦笑,自己知道什麼,需要封哪門子的口?
不想了,對方真的要殺要剮,她豈能逃得過?既然如此,何必白擔心?
還是老習慣,心裡有事,就讓兩手忙些,忙著忙著,就沒有多餘心情胡思亂想。
松鼠魚最考驗刀工,刀工不好,無法把魚肉與骨頭徹底分離,一不仔細就會把刺給留在魚肉裡,吃起來感覺就不對了。
她先用一盆冷水,在水裡加上鹽巴和香油,待魚肉取出後,把菜刀放到香油水裡沾泡,開始在魚肉雕上橫直紋,這樣做的話魚肉裡面會帶有微微的鹹味,並且因為香油的關係,魚肉雕得再細都不會黏在刀面上。
魚肉切好後裹上粉,她一面裹粉,一面翻捲成圓弧狀,這時熱油已經燒好,她抓著魚尾巴,把魚身放在熱油裡面炸,在炸的同時形狀塑成,緊接著把魚頭攤開,也放進油鍋裡,不需要炸太久,免得魚肉變干,口感不好。
她把炸好的魚擺在一旁濾油,起另一油鍋,將蔥姜蒜爆香,放入西紅柿青豆香菇去炒,加入糖、醋、醬油調味,最後擺進勾芡麵糊翻炒。
醬汁熬成,再將魚放回油鍋中搶酥,第二次淋過炸油的魚不會留太多的油在魚肉裡,吃起來香而不膩。
她先把醬料倒進盤子裡,再把魚頭擺好,魚肉鋪上,一道松鼠魚完成了。
顧綺年做菜時,莫離就站在她身側,看著她含笑的臉龐,動作優雅曼妙,揮刀、下鏟,每個動作都銜接得剛剛好,再加上活生生的一個大美人,這哪是做菜,根本就是在跳舞,她看得怔了。
不過是做個菜,值得那麼高興?從頭到尾就沒見她臉上的笑容卸下過,天底下有幾個人喜歡做菜,要不是不得已,誰喜歡全身油膩膩的泡在廚房裡?
可是顧綺年……她流暢利落的動作,幸福甜美的微笑,竟讓莫離有了想做菜的慾望。
端上最後一道菜,走進廳裡,顧綺年看著桌面的每道菜——醋溜魚片、剁椒魚頭、松鼠魚、千絲卷、咕咾肉、酥皮餃,每道菜都漂亮得像個藝術品,令人食慾大開。
顧綺年笑彎眉毛,她是真的打算犒賞自己。
是了,略略一提,這裡的杯盤碗碟都是精緻的上等品,如果它們不是為老王妃備下的,那只能解釋其實衛翔儇心底還是很在意孟可溪的。
「吃飯吧!」顧綺年把碗放到莫離面前。
莫離也不客氣,一入座就動筷,可食物入喉,她再度發呆。
第一次,她知道什麼叫做「好吃得想連舌頭都想吞掉」,鮮、香、甜、辣……每個滋味都讓她想尖叫。
天,她是怎麼辦到的?竟可以把魚、把肉、把菜整治成這種味道?
闊別多年的幸福感,再次報到。
幾道菜,收拾了莫離時不時掛在臉上的譏誚,也收服她的心,她做出決定——下半輩子要跟著顧綺年,顧綺年到哪兒她就在哪兒,只要能吃她做的三頓飯,叫她做什麼都甘願。
「喜歡嗎?」顧綺年問。
莫離瞪她一眼,這種菜會有人不喜歡?顧不上說話,她一筷子、一筷子把菜夾到碗裡,呼……她多久沒如此大快朵頤了?
從頭到尾,莫離沒說半句話,卻用動作表情毫不保留地讚美她。
顧綺年笑著,真心高興,她喜歡把人餵飽,喜歡別人用食慾來讚美自己。
已經很多很多年了,莫離沒吃過一頓舒心飯……
那時,她是江湖第一世家的千金,爹爹寵、祖父疼,娘親祖母縱上天,家裡幾個哥哥都沒有她的好運道,她天生舌頭刁,端到面前來的每道都是珍饌佳餚,娘親和祖母為滿足她刻薄的舌頭,天天磨練廚藝,她以為自己會一直幸福下去,哪裡曉得家會敗得這樣徹底?
爹爹、祖父、哥哥……所有的親人全死於一場滔天大禍,只有八歲的她逃了出去,敵人猛追不捨,是孟可溪救下自己,給了她生存的機會。
她沒有貪圖安逸,沒有留在孟府,她找到師父,整整八年,她練功、報仇,讓殺死親人的敵人一一伏誅。
那些年,她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身上時刻帶著血腥味,她的味蕾死了,她只嘗得到仇恨的滋味。
直到殺掉最後一個仇家,她開始尋找孟可溪,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她的為人原則。
知道衛翔儇弄死孟可溪,她當然要找上門,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手指頭輕勾兩下,衛右就跳出來替主子擋架。
兩人交手近百招,衛翔儇才點了她的穴道,在她耳畔低語,「孟可溪沒死。」
於是她為奴三年,在這個時候來到顧綺年跟前,然後刁得嚇死人的舌頭在歷經多年苦劫之後,終於得到安慰。
今天晚上,她吃的不是飯菜,而是幸福的感覺。
莫離終於把桌面上的菜全吃光,她打了個飽嗝,很不優雅地拍拍快撐破的肚皮,問:「有茶嗎?」
「對不住,沒有茶葉,明天你幫我上街買,好不好?」顧綺年婉言道。
這時候別說買茶葉,就算顧綺年讓她出去砍兩顆人頭回來她也會應下。「成交!」
「我去洗碗,你到外面走一走,吃這麼多,積食傷身。」
莫離眉開眼笑地走出屋外,消食去了。
顧綺年望著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人了才輕笑出聲。
奴婢?有這麼沒有自覺的奴婢?她的謊話太拙劣。
顧綺年捧著碗盤到井邊清洗乾淨後,拿起抹布把另一間下人房清理好,這時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她走進浴房,把自己徹頭徹尾洗乾淨才回到房裡。
今天的工作量夠多,多到她沒有心力去想些什麼,擦乾頭髮,趴在床上,她抱著棉被,沉沉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