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吃裡扒外、養不熟的白眼狼,虧綺年每一頓都沒把他落下,他居然是這樣回報她的?下次綺年再給他東西吃,自己絕對、絕對要在他的碗裡下砒霜。
衛左哪顧得上她的想法,一把她逼退,連忙轉身拉住王爺的手,急急勸道:「王爺,有話好說,您先放手,顧姑娘會痛,春天、夏天會嚇到。」
衛翔儇的視線始終沒有辦法離開顧綺年。
因為她的眼睛像小瑀、她的氣質像小瑀,連倔傲不認輸的表情都像小瑀,他已經提醒過自己千百遍,卻無法阻止自己的迷糊繼續進行,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顧綺年見無論春天、夏天怎麼踢打衛翔儇他都紋風不動,兩個孩子越打越使勁,卻也越打越沒自信,嘩嘩的眼淚流了滿臉。
心很酸,她不是為了自己的疼痛向衛翔儇妥協,而是心疼春天、夏天。
她深吸氣,壓下自己的桀驁不馴,柔聲道:「請王爺先放開我,春天、夏天是真的嚇壞了。」
很好,現在她連口氣都像小瑀了,像軟聲哄慰自己的小瑀,像無比耐心的小瑀,像心疼自己的小瑀……
怎麼辦?他被雷打中了!因為明明知道她將會對自己做什麼,可,他還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她,他完了、他沒救了,他毀了……
「王爺!」衛左也忍不住了,大喊一聲。
衛翔儇終於回過神,終於發現氣氛很怪異,也終於看見對自己拳打腳踢的春天、夏天。
他下意識鬆手,顧綺年來不及檢查自己的手腕,立刻蹲下身,一手一個把兩個嗚咽低泣的孩子摟進懷中。
她安撫他們,低低地勸說著,「別哭,春天、夏天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點點小事不會害怕的,對嗎?」
夏天、春天一面揉著眼睛,一面問:「姨痛嗎?」沒有事先約定,相同的話從不同的孩子嘴裡說出來。
只有三個字,卻聽得顧綺年鼻酸,原來不是害怕,而是擔心她痛啊,緊緊摟住兩人,滿心安慰。瞧,只要真心對待,就會被回饋以真心。
她把淚水眨回去,笑道:「才不會痛呢,王爺只是和姨開玩笑。」
「真的不痛嗎?」春天不相信,要拉她的手查看。
顧綺年把手收回來,轉而抱緊他,親上他的小臉頰。「沒事,姨真的不痛,可你們剛才做得不對,姨教過的,君子動口不動手,打人是不好的行為,你們應該跟王爺道歉。」
小事一樁,她不想鬧得父子敵對。
她輕輕把兩人往前一推到衛翔儇面前,顧綺年沒說「父親」,卻說王爺,是因為她並不認為衛翔儇會認下他們。
如果他願意,那麼他倆不會被送到待春院,換言之,他只是不想骨血外流,卻沒真把他們當兒子看待。
王爺的事與她無關,她不多嘴,更不想給孩子希望又令他們失望。
她用眼神鼓勵春天、夏天認錯。
兩人固執搖頭,不肯認錯。他們雖然年紀小,但從小被打到人,很有經驗的,他們知道姨在說謊,王爺根本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弄傷姨了。
顧綺年堅持,低頭才能讓他們的處境好轉。她早晚要離開,不能一直陪伴他們,他們必須有個可以依仗的父親,即使那個父親並不打算為他們正名。
顧綺年點頭,春天、夏天搖頭,顧綺年皺眉鼓頰,佯裝生氣,春天、夏天滿肚子為難,想反對又不敢反對。
看著三人的互動,理不清為什麼,衛翔儇竟然覺得心暖、心軟,顧綺年對春天、夏天確實很上心。
顧綺年急了,輕拍春天的屁股,逼他上前道歉。
夏天看見、衝動了,他大步上前,抬頭挺胸,左手叉腰、右手戳著衛翔儇的肚子,大聲說:「你這個壞王爺,你不能跟姨開這種玩笑,姨會害怕。」
這個可愛的小動作讓衛翔儇按捺不住,噗嚙一聲笑出來。
衛翔儇的反應讓顧綺年鬆口氣,衛左的一顆心也落了地。
衛左急急忙忙湊上前,對夏天說:「放心、放心,你們顧姨很勇敢,不會怕……」
莫離雙手橫胸翻白眼,哈!合著顧綺年的勇敢就是用來給人欺負的?!
衛左的話沒說完,被衛翔儇一瞪,話突地卡在喉嚨口,連連咳好幾聲才順過氣。
衛翔儇板起臉孔問:「誰讓你們叫我王爺的?沒有人告訴你們,我是你們的爹嗎?」
這句話像轟天雷,一下子震壞眾人的耳朵。
是她估計錯了?王爺沒有不認他們,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給他們正名,不讓他們過主子的生活?
「你是我們的爹?」春天烏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衛翔儇,似乎在考慮這句話的真實性。
夏天的小手擋在嘴邊,湊到春天耳朵旁,低聲說:「他騙我們的,不要上當!」
夏天的話惹得衛翔儇黑臉,顧綺年卻忍不住地迅速別過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笑。莫離一臉的看好戲,只差沒給夏天拍手叫好。
衛左又急出一身汗,這天氣……怎麼會熱成這樣?一定要多喝幾杯茶水,否則肯定會暈倒。
「你就是這樣離間我們父子的?」衛翔儇「指定」兇手是顧綺年!
離間?冤枉哦,他的理解能力有沒有問題?這世間還有沒有天理?她說的每句話明明都是想把他們攏在一起、想化嫌隙為親情……
好吧,顧綺年苦笑,看來這位王爺是真的很不喜歡自己啊,明明對孩子喊王爺的不光是她,怎麼問題全落在她頭頂上?
她也不辯駁解釋,一手拉過一個孩子,對他們真摯地表達自己的立場。「對不起,姨剛說錯話,這位爺是鼎鼎大名的靖王爺,也是春天、夏天的親爹爹,聽說他很厲害哦,他是個英雄,有壞人來侵略的時候,都是他帶兵把壞蛋打出去的。」
「他的武功很好嗎?」夏天問著顧綺年,眼附卻往衛翔儇身上偷瞄。
「嗯,比你們左叔、阿離都好很多。」顧綺年回答,卻抱歉地瞄了衛左、莫離一眼,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讓人家叫做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