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這女人居然敢這麼回答他!他改問向莫負遠,「好,你不說,國相也不能給朕一個理由嗎?」
莫負遠頭磕在地上,「寶妃娘娘不說,老臣只能支持孫女,不說。」
曾子昂怒極,「你們!」
在除去呂氏母子這大患後,他只想給自己的女人最大的尊寵,因此不顧群臣反對,就是要立她為後,不讓人再踩著她、壓著她,給她委屈受、給她臉色看,可瞧瞧自己這滿腔愛意讓人一頭澆了冷水,簡直涼透他的心。
「好,寶妃不屑這個後位,那朕不勉強,這就收回聖旨!」他氣得拂袖而去。
莫亮珍跪在地上,面無血色,將眼淚往肚裡吞,不敢起身去追回他。
莫負遠瞧著她悲淒的神情,不禁連連歎息。
論遠儀想靠上去說些什麼,但幾番猶豫,最終還是轉身離去。
群臣們則是額手稱慶,心想這莫負遠祖孫沒真敢妄想後座,還算有良知、識大體。
慶陽殿內,王偉看著埋首御案前的九五之尊,從烈日當空到夕陽西下,就這麼不斷的批著奏折,心下歎息。
曾子昂臉上嚴肅到沒一絲笑容,整個皇宮上下都能察覺他心情惡劣。
忽然一個紙團扔了過來,直接砸到了王偉的腦袋上,他一驚,立即惶然地躬身上前請罪。「奴才該死,請陛下息怒!」
「得罪朕的不是你,你不該死,該死的是跪在外面的女人!」曾子昂語氣滿懷怒意。
王偉兩膀子一縮,更加的小心翼翼了,「陛下要奴才去請寶妃娘娘起來嗎?」寶妃昨日拂了陛下的意思後,今日一早即跪在外頭求見陛下,一整天下來,陛下都不肯見她,她卻仍跪著沒走。
「不用,讓她跪,就讓她跪!」曾子言疾言厲色。
「是……是……」王偉見他忽然往外走了,忙叫道:「啊!陛下這是要上哪去?」
曾子昂剛出殿門就停下腳步,因為遠遠見到那平日趾高氣揚的女人居然一身樸素妝扮,跪伏著,卑微得都不像她會幹的事了。他愣了愣,「王偉。」
「呃,奴才在。」王偉不知他要做什麼。
「去,讓她挺起腰桿子來,當初朕讓她跪宮門前,也不見她這麼喪氣。」
陛下這是心疼寶妃了,王偉忙點頭的過去,內心卻想,陛下都出殿了,還是不願意親自去說嗎?
曾子昂瞧王偉去到莫亮珍身邊,對她說了幾句話,她這才抬起頭來,可這一抬頭,他心更緊了,這女人是整夜沒睡嗎?那張臉白得像鬼!他忍不住又往前跨去一步,但發現她往自己這看來後,他又止步了。
王偉走回來覆命。
他立刻問:「那女人可有說什麼?」
王偉回道:「娘娘什麼也沒說。」
「什麼也沒說?她不是要求見朕,什麼話都不說,這是求見朕的態度嗎?」他發火了。「這……陛下早先命令不許娘娘主動打擾,說您想見自會見她。」王偉提醒他自己說過的話。
這回曾子昂被氣到了,直接鐵青著一張臉,陰沉沉地瞥了王偉一眼,「你這奴才該死了,這是指責朕忘性大嗎?」
「奴才不敢!」王偉惶恐。
「哼,朕不想遷怒於你,你去讓那女人進來。」曾子昂掉頭回殿裡去了。
不一會,莫亮珍由王偉和綠兒攙扶著進慶陽殿。
「怎麼回事?」他見她居然不能自己走,立即緊張的由椅上站起身來。
「啟稟陛下,娘娘跪太久了,腿麻,一時站不直。」綠兒代替莫亮珍回答。
曾子昂表情又僵了,接著哼道:「那是她自作孽,朕可沒教她跪!」
莫亮珍蒼白著臉,眼淚像是要掉下來。
他見了,那燒起的怒火硬生生被澆熄一半,不禁歎了口氣後朝綠兒道:「扶你主子坐下後,你們所有人都出去吧。」這女人就是有本事讓他發不了火。
「是。」綠兒見曾子昂肯見莫亮珍,口氣也似沒那麼糟了,不禁長舒一口氣,扶著莫亮珍往椅子坐下,就和等在一旁的王偉一起出去了。
殿內僅剩兩人,氣氛凝結,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他見她低著頭捏著手掌,想起她之前將掌心捏傷之事,神情一緊,趕緊上前去抓過她的手瞧,果然見掌心又出現指甲壓痕,所幸他發現得早,指甲還沒陷進肉裡,否則又要見血了。他認輸,無奈的問:「你這女人到底想怎麼樣?」
她哽咽,「對不起……」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壓抑下怒氣,「你明知道朕要聽的不是這個,朕要知道你不肯做朕的皇后的理由是什麼。」
她怔忡,而後搖頭,嘴閉得死緊,就是不肯說。
他耐性用盡,惱上心頭,怒道:「莫亮珍,你求見朕不會只是來發呆給朕看吧?若僅是這樣,那你以後都不用來了!」
他這一吼,她的淚珠登時滾落下來。
他見狀,臉一僵,越發氣惱,「你這是想到新招對付朕了是吧?那好,朕成全你,從即刻起你就搬去冷宮,在那哭個夠!」
她面上血色退盡,失神的站起來,腳步踉蹌,當真要去冷宮。
曾子昂看了不住冷嗤,這女人也學會跟他玩手段了。他盯著她的背影,等著她幾步後回頭求他原諒,可她腳步雖緩,仍一步步往殿門而去,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他由滿腔怒火等到心慌意亂,在她終於走到門口,要推開殿門時,驀然衝上前由後緊抱住她,不讓她離開。
他驚慌地說:「朕隨便說說的,怎麼捨得讓你去冷宮,那裡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害怕她不回頭,明明是自己要她走的,但他卻慌得像要失去一切。
她貼在他的胸膛上,眼淚撲簌簌地掉,顫聲說:「立劉瓊為後吧……她配得上您……」
「朕知道了,你吃劉瓊的醋是嗎?你不喜歡她在朕身邊,朕隨時都可以送走她,她只是朕的手下,不是朕的女人,朕從沒寵幸過她,朕的女人只有你!」他明白地告訴她,自己根本沒碰過劉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