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冷眼旁觀田優作激動跳腳的蠢樣,忍不住諷刺他說:「田優作,你不是自奉是惡魔的再生嗎?惡魔是不適合專情的,難道你的撒旦沒有告訴你?」她這麼說,田優作反倒冷靜下來;冷靜的田優作,味道不但很魔,連舉止都充滿黑色的神秘。他冷冷盯蘇小小,眼神放出魔光,似乎想像蛇發魔女梅迪莎一樣,用惡魔之眼將蘇小小化成石像。
「不必這樣瞪著我,你這一招對我沒效。」蘇小小撇撇嘴,很有幾分不以為然。
「哼!」田優作不說話,酷著一張臉,魔味十足。
整個小酒館燈光晦暗,日照又進不來,加上田優作一身惡魔的味道,詭異的氣氛多了三分,使人很容易受這情境所蠱惑。現在曾莎白就是受了惡魔的催眠,對田優作的信念又強化三分,她說:「優作老闆,你再想想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幫我?我相信以魔神的力量,一定可以幫助我達成我的心願,我願將靈魂……」
「你別再做夢了!」蘇小小大喝,打斷曾莎白的胡言亂語。「田優作如果真的有那個能耐,他也不會追了司徒明麗好幾年還泡不上手,更不會花錢找我喝這個鬼解咒符酒,你腦袋清楚一點好不好?」
「可是我不甘心啊!沈大哥就這樣讓個狐狸精迷走!」曾莎白狠狠捶著吧檯,又妒又氣。
「什麼狐狸精?你說司徒明麗?」
「沈廣之現在對她早沒興趣了;那個狐狸精,連我也沒見過。」曾莎白說:「可是我知道沈大哥的心思全在那個狐狸精身上,他被她勾走了。他最近總是很忙,一下班就跑去找那個狐狸精,花心思討好她、巴結她,還很陶醉的樣子,我問他,他不肯告訴我那個狐狸精是誰,我又不能問別人。他的魂已經被那個狐狸精勾走了!」曾莎白越說越氣憤,也不管用詞多粗野,把教養丟在一邊,徹底對一個不知身份、未曾謀面的情敵,有著絕對痛惡敵視的情緒。
蘇小小卻是愈聽臉上的笑容愈僵硬,她指著自己,尷尬的說:「你說的那個狐狸精就是我。」
曾莎白驚訝到極點的看著她說不出話,連田優作也驚訝的揚揚眉,用一種有趣的眼光打量蘇小小。
這時酒館外傳來汽車的停泊聲,蘇小小奔到窗邊撩起黑色絨窗廉往外看了一眼,隨即火速竄進吧檯底下,躲進田優作腳邊的小空隙裡,緊張的交代說:「千萬別告訴他我在這裡。」
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剛說完,沈廣之就推門進來;他一身米褐色的毛衣加西裝、風衣層層套穿,神采非凡,完全表現出超重絕倫的氣質和風采。
「田先生,我是來找小小的,她在這裡吧?」他開門見山的說,忽略了曾莎白。
田優作沉吟一會,似乎是在考慮該不該告訴沈廣之。蘇小小扯扯他的褲管,他往下望了望,看見她拚命打手勢在說「不能說」。
「我想你找錯地方了,沈廣之,我這裡又不是難民收容所,不會沒事找事收留那個無賴。」田優作趁機挖苦蘇小小道。
「哦?」沈廣之懷疑地四處看了看。
「沈大哥,你找小小做什麼?」曾莎白挨到沈廣之面前問。
沈廣之這時才注意到她,有些驚訝的說:「莎白?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呢?你找小小做什麼?」曾莎白用充滿妒意的口吻又問一次。
「我找她有點事。」沈廣之含糊其詞的說:「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曾莎白嘟著嘴,醋罈子打翻了,對蘇小小是又計較又小心眼,故意使壞說:「她大概不知道躲在哪裡數錢和舔鈔票了。」曾莎白並不是有意如此破壞蘇小小的形象,只是女性本能的嫉妒心和排擠心眼在作祟,她對蘇小小有說不出的嫉妒和不滿。
蘇小小也明白這一點,安靜躲在吧檯底下不吭聲,田優作故意用腳踢她,小小氣他趁人之危,張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你……」田優作叫痛,又用梅迪莎式的惡毒眼神瞪蘇小小,恨不得將她化成石頭。
「怎麼了?」沈廣之回過頭,有些疑心。
「不關你的事!」田優作原就對沈廣之很感冒,粗聲粗氣說:「你可以請了,沈廣之,本天堂不歡迎你這種噁心的天使,恕不招待,快滾吧!」
以前司徒明麗曾在田優作對她闡述惡魔種種事跡,說得興高采烈之際,將他和沈廣之輕描淡寫的比做地獄惡魔和天使,從此田優作就對沈廣之恨之如芒剌在背,視他為頭號敵人。
沈廣之一直維持著他的教養,不慍不火、不惱不怒,他平心靜氣說:「對不起,打擾了。」
「等等我,沈大哥。」曾莎白跟在沈廣之身後追出去。
「夜魔的天堂」一下子陷入廢墟般的死寂,一隻小蜘蛛從天花板滑下陰暗的角落,整個空氣充滿腐屍般窒人的氣息。
「可以出來了!」田優作踢踢蘇小小說。
蘇小小慢慢地爬起身,蹲得太久,足部缺血,又麻又酸,然後就跟針刺的感覺一樣,染了毒的蜂針,螫得叫人不能動彈。
「怎麼一回事?」田優作的興致很高昂。他指的是沈廣之找她的事。
「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蘇小小忍著針刺,一步一步地拖向高腳椅,好不容易坐上去後才說:「那個沈廣之跟你一樣神經有問題,不過他更糟,煩得我都沒時間賺錢。」
「他剛剛說有事情找你……你是不是又惹了什麼禍?」對於蘇小小,田優作總是會先想到不好的事,他懷疑蘇小小一定惹出什麼麻煩,沈廣之才會找她。
「我才沒那麼差勁。」蘇小小說:「那沈廣之自己不曉得在發什麼神經,突然沒事就來煩我,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糾糾纏纏的,害我浪費好多賺錢的時間,還害我被曾莎白罵是狐狸精。」
自從蘇小小賣了「吻」給沈廣之後,「麻煩」就那樣來了。沈廣之像幽靈一樣,陰魂不散,時刻糾纏在她身旁,根本是理所當然地將她納為私產,熱戀中的男女也沒那麼親密的如影隨形,沈廣之卻像影子一樣盯著她,更企圖疊貼上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