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再調配?」田優作激動的抓住蘇小小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打斷她的話,說:「如果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你可知道,光是那畝憎愛符就花了我多少時間和精力才得手?更別提那墮落天使的眼淚,最重要的、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配方竟被你那樣毀掉!」
蘇小小又喘不過氣來了。田優作狠狠地把她摔在吧檯上。她咳了一聲,順了氣後才說:「你少唬我!你以為我沒上過酒吧、喝過酒?什麼憎愛符!什麼墮落天使的眼淚!還不都是你自己搞出來的名堂!想敲詐就說一聲,還說得多稀罕似的!」
「你懂什麼!你知不知道『失戀的滋味』喝了會——」
「喝了會怎樣?」蘇小小挑釁地問。
這個田優作果然腦袋有問題,什麼「失戀的滋味」?狗屎!聽了就讓她覺得腸胃不舒服。
「會怎樣?」田優作冷冷的說:「哼!『失戀的滋味』是惡魔行加冠禮的時候,獻給他挑選的新娘,與她交杯對飲的珍液;是『惡魔的唾液』中最有力量、魔性最強的第十三味配方。它能控制人的心神、主宰人的意志,是『惡魔的唾液』全十三味中最珍貴的一味。我研究魔道多年,才發現這個秘密,就被你那樣毀了!」
「說來說去全是在放屁!」蘇小小鄙夷地說:「早聽說你神經不正常,專門喜歡研究一些什麼妖魔鬼怪的東西,果然沒錯。只不過一道調酒的配方,竟然說得像故事一樣離奇,還想騙我說喝了那杯酒後會如何,你大概想騙我,喝了那杯酒後會被惡魔附身吧?」
田優作臉色鐵青,語氣冰冷地說:「喝了『失戀的滋味』後,會讓你對情激烈、對愛渴盼、對調酒共飲的人永誌不忘、終生不渝;除非成為他的新娘,否則如有異心,便注定要失戀,屢愛屢敗。這是『失戀的滋味』的魔力,它是命運的交杯酒。」
「什麼命運的交杯酒!哈哈哈!」蘇小小對田優作這番話的反應,顯得極不尊重。
田優作怒火在心頭燃燒,雙眼乍現紅光,但隨及斂去,他用更冷的聲音說:「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在匈牙利找到書中所示的配方,好不容易才調配成『失戀的滋味』,我也選中了我的新娘,本來在三個月後,在我三十歲生日慶祝宴上,我要將它獻給我的新娘,卻完全被你破壞了!所以……」
他說到這裡突然住口,蘇小小也沒去管他心思在轉什麼陰險的計謀,拿他當瘋子一樣越看越搖頭。
在她要到這裡干白工之前,丹尼爾就警告過她,說田優作這人陰陽怪氣的,最會踐踏女性柔弱的,芳心。丹尼爾說這句話時還連說帶做,痛苦的皺著眉、捧著心。
丹尼爾堂堂六尺之軀,卻有點娘娘腔,舉止比她還女性化,就崇拜像田優作那種陽剛十足、模特兒身架的男性,所以他說的話,蘇小小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現在卻證明丹尼爾的話是對的,田優作的腦袋果然有問題。
田優作全身上下,就一張臉和身材長得好,個性卻陰陽怪氣、古怪得不得了。
這大概和他的信仰有關;他自認為是惡魔轉生,而魔性越高、魔力越強的惡魔,通常形體就更為流麗光艷,美得不像是人間物。
所以,二十世紀都快過完了,他卻信奉吸血鬼和惡魔的存在,崇尚惡魔喜愛的銀、黑色,而且嗜血嗜紅,有著一口陰森的白牙,並且還留著長髮。
更有甚者,大學畢業後,他散盡家財到歐洲浪跡多年,追索惡魔的足跡,結果當然無功而返。追索不成,他開始探秘,一櫥子是有關惡魔的研究書籍,走火到入魔的程度。
想當然耳,他是絕對不上教堂、痛恨十字架、厭惡上帝和天使;厭白、厭光,一身的黑,一身的魔味。
就連他開的小酒館,也魔得讓蘇小小噁心反胃,咒罵一聲神經病。
蘇小小罵的也沒錯。別人開的酒吧酒館俱樂部,都有很多樣性的風清面貌;要不聘請樂團駐唱,要不符合新潮流,整個店弄得熱熱鬧鬧。唯獨他的酒館,除了調酒,還是調酒,顏色是一式的黑跟銀,連咖啡都不賣。
再者,人家開的店,調酒都有很詩情畫意的名字——如果是中國味的,什麼「日落紫禁城」、「中南海之春」、「大黃河」、「絲路」的;坐的是高腳凳,伴以盞盞紅燭。
如果是西洋的,那更精彩了——「歡喜」、「新綠」、「紅色俄羅斯」、「藍色夏威夷」,還有什麼「海艷」、「天堂之愛」、「波士珊瑚島」等等,又新奇又撩人遐思。
更有那種「愛情釀的酒」,以愛情為題材,所有的酒名都是貼切的愛情宣言,還分什麼初戀、熱戀、苦戀和失戀期的,每一個戀期都有獨特的名稱和滋味。比如「秋水伊人」、「我心狂野」,比如「單挑情敵」、「激情薔薇」;並且有鋼琴小提琴的現場演奏,柔和的燭光襯上優雅的氣氛,又浪漫又美妙,杯杯都醉人。
但是田優作的小酒館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光是酒館大門那個惡魔的畫飾,就可感受得到酒館裡的陰森噁心,再看看調酒單上的酒名——「蝙蝠的唾液」、「狼人之淚」、「惡魔的尾椎」、「獠牙的滋味」、「吸血鬼的血」、「血唇之吻」……全是和魔道有關的黑暗聯想。崇拜田優作的人,會讚美他有創意、別出心裁,知道如何抓住現代人好奇嘗新的心態。但蘇小小相信丹尼爾說的:田優作那個人神經有問題。雖然丹尼爾這麼說是因為求愛被拒,「感情」和「芳心」受傷害懷怨的緣故。
「你這樣搖頭瞪著我是什麼意思?」田優作被蘇小小看得光火,凶她一頓。
「沒什麼。」蘇小小晃晃腦袋,忍不住還是恥笑他說:「我覺得你老兄真是天才,專門調些妖魔鬼怪,什麼『惡魔的尾椎』、『吸血鬼的血』,還真沒一樣好聽的,噁心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