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官府作主和離,並未經過我的同意,我記得官府還有一條專為將士們設立的條文,是由官府作主和離的夫妻,和離後只要女方未再嫁,歸返的將士們有權提出歸家。」任楷不疾不徐的提出這一條一般人不太清楚的法令,「我記得這條法令還是您提出的。」
傅潮典被他氣得臉都黑了,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他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看來這事是不可能善了了,端北侯見狀不對,朝自己兒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父子該退場了。
現在任楷可是皇上面前當紅的紅人,去年任楷曾經秘密離京這事,軍中一些較高將領們都知道他是回鄉尋找他妻子的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人了,怎麼可能再讓自己的妻子離開,要是讓任楷知道自己的兒子今日是來與宰相千金相看的,兒子的前程恐怕到這裡為止,識相的,這渾水不能蹚。
「宰相大人,想必你們翁婿有許多話要談,在下就不打擾了。」端北侯一臉歉意的作揖一番,而後領著自家兒子跟媒婆要離去。
鎮陽將軍也道:「宰相大人,他日小侄再過府來拜,小侄與父親先告辭。」
「端北侯,改日老夫做東,你務必賞光,老朽還有事得處理,就不送你出門了。戚管事,幫老夫送送端北侯。」傅瀚典滿臉複雜地對端北侯作揖。
「是,端北侯、鎮陽將軍,這邊請。」
傅瀚典看了眼已經離去的端北侯父子,衣袖一甩,怒喝道:「任楷,你今日前來破壞老夫女兒的相親,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雖然對任楷各方面的條件都很欣賞,知道任楷是女兒以前名義上的夫婿時,其實心底也挺高興的,可任楷這樣絲毫顏面都不留,當著端北侯的面害他失了面子,他心底實在很不爽。
「宰相大人,在下沒有什麼意思,在下與暢兒即使沒有這一層關係,我們兩人在石林鎮時就已經互許終身了。」
「你說什麼?把話說清楚!」
「暢兒受過傷,喪失了記憶,因此她忘了我,加上她又改了名字……」任楷大略將當時的經過說了遍。
突然間,一記驚慌的喊叫聲傳進大廳裡一一「相爺、相爺,大事不好了,小姐離家出走了!」柳絮衝進大廳,跪在傅瀚典腳邊,驚慌失措的說著。還好端北侯父子已走,要不「傅小姐扭傷腳」這謊言不攻自破,又要叫人看笑話了。
「離家出走?這是怎麼回事?」
「小姐……跟夫人起了爭執……說她寧願不要跟老爺、夫人相認……」柳絮將稍早爭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傅瀚典。
聽完,傅瀚典愣住了,女兒平時看起來很好說話,遇到婚姻這檔事反應居然會這麼激烈,實在出乎他意料之外。
「相爺……現在、現在該怎麼辦?」
「胡鬧,這是說不認就可以不認的嗎?」傅瀚典怒甩衣袖,疾步前往蘇暢兒的院子。
任楷也跟了上去。
傅瀚典想著,女兒在京城也沒有什麼朋友,除了虎子一家,她僅偶爾上使節館找蘇菲姑娘,也不見她與其他家的千金們有來往,他這當爹的不清楚女兒平日喜歡的去處,一時間要找她恐怕不容易。
女兒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兒會真的不顧一切將他們兩老拋下,從此不回傅家。
傅潮典猛地停下腳步,眢目怒瞪著任楷,「你要是有法子,趕快把我女兒找回來,我就考慮讓女兒跟你復婚!」
丟下這句話後,他便甩袖走人,轉往大廳交代管事找人。
蘇暢兒躺在草地上,精神萎靡,愁眉不展地望著緩緩飄過天際的白雲,好想像這些白雲一樣四處遊蕩唷……
現在的她是有家歸不得,自己的小宅子又不能回去,好煩。
任楷居高而下地望著她,沉聲問:「蹺家竟然沒找我一起,應該嗎?」
「事出緊急,一時間來不及通知你跟著我一起浪跡天涯。」
他在她旁邊的草地上坐下,擰了擰她的鼻子,調侃道:「你蹺家竟然只蹺到郊外,我想不用半天的時間你就被人找到了。」
「我這不是一時間沒想好要上哪裡去嘛。」一看見他,她心裡的所有煩躁全被吹過髮梢的涼風帶走。
「有什麼事情可以好好跟宰相大人談,他是個很開明的人,你這樣離家出走反而把事情弄擰了。」
「我這不是氣不過咩,他們這些年來並未養育過我,卻要對我選擇的對象指手劃腳的,我氣不過啊!」她側翻一手撐著頭看他,「咦,等一下,你這話是……你到過宰相府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
「是的,我到宰相府去將我的童養媳追回來,沒想到卻遇上了我這童養媳離家出走,讓我只得趕緊追了出來。」
「童養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坐起身,有些聽不懂他話中的含意。
「我問你,你以前是不是叫江萱?」
「是啊,當初喪失記憶,我不記得自己叫江萱,就給自己取了蘇暢兒這個名字,是後來被阿好婆他們認出來,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叫江萱。」她編了個謊言。
「那你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嗎?」
「落水後才記起來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你知道自己曾經是童養媳,是吧?」
她點頭,「你怎麼知道?」
他定定地看著她,「我說過我是到石林鎮找妻子的,這點你應該記得。」
「等等……」她頓時瞪大眼睛,食指胡亂地指著彼此,「任楷,你該不會是想說你的童養媳就叫……江萱吧?」
他歎口氣,自衣襟裡娶出一封信件,「自己看吧,這是我剛收到的調查報告。」明明他要找的人就在身邊,他卻不知道,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工夫。
蘇暢兒看完,臉色大變,「你不是名字叫任楷嗎?」
他沒好氣地橫她一眼,「娘子,你相公我,姓任名楷。」
「天啊,我一直以為你的名字就叫任楷,姓氏是別的!」她抱著臉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