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少夫人當年說要守著少爺,等少爺回來,哪有可能嫁一一」奶娘斥責著自己的兒子,突然像是想到什麼,臉色大變,「糟了,該不會是少夫人出了什麼事情,沒有辦法繼續守著少爺……」
「奶娘、揚森,那江湖術士說的話你們也相信,要不是那道士危言聳聽,蠱惑祖母,我現在會處在這種兩難的局面?」連和離書都不知要送到哪裡。
「少爺,這可不是迷信,這是一一」奶娘正要長篇大論,矯正任楷的態度,外頭傳來兩記敲門聲音,告知威虎以及兩名手下回來,正在門外求見。
任楷道:「讓威虎進來。」
他想到自己交辦威虎的事情,這幾個月過去,只來過一封信,告知他暢兒被盧旺的人丟進河底,生死未卜,已派人沿著下游去尋,之後便遲遲未再有進一步的消息與下文。
這麼久了,恐怕是凶多吉少,這讓他的心情十分低落,一怒之下讓手下將高知縣與盧旺官商句結的證據送到皇上手中,現在就看皇上怎麼處置這事。
「見過爺。」威虎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回京,還沒來得及回去換件乾淨衣裳,便急急忙忙前來見任楷。
任楷開門見山地問道:「找到人了嗎?」
威虎皺眉,「爺,屬下沿著河道一路往下搜,一直到兩河匯流處,兩岸附近的村子都找遍了,始終沒有蘇姑娘的下落,也沒有溺水女屍出現過,後來又去了大林村,這才知蘇姑娘曾經回來過。
「她將自己的屋子當作雕刻雕版的酬庸贈與虎子,跟虎子談好他成親後就帶著阿好婆住到那屋子,也到村長那裡寫了契約,第二天蘇姑娘就再度消失。屬下去找虎子一家詢問,他們說蘇姑娘出遠門,屬下沿路尋找都沒找到,回去想問問虎子蘇姑娘有沒有跟他們聯絡,奈何他們家惹了事,已將房子賣掉搬走,屬下尚未查到他們的蹤影。」
聽完任楷擰起那對英氣劍眉。
「爺,屬下調查過了,整個大林村的村人都沒有嫌疑,唯一有問題的是,請村長證明的契約書上日期與縣衙登記的不同,村長的意思是因為不急,所以等他忙完了有時間才到縣衙登記。」
「這聽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妥。」任楷接過小廝送進來的湯藥,「暢兒的事情只能繼續搜查,江萱的事情呢?」
威虎從衣襟裡取出一塊潤澤透明、白璧無瑕的玉珮,「爺,請看這個。」
任楷眸光一亮,接過這塊雕著麒麟弄月的玉珮,不敢置信地撫摸著玉珮上雕刻的紋路,問道:「這玉珮在哪裡找著的?」
「屬下是在黎陽縣的一間當鋪找到的,當這玉珮的正是一名年約十五歲、叫江萱的姑娘活當,她當時典當這玉珮曾說了,因為要上原戶籍地辦一件重要的事情,怕錢不夠,先將玉珮當了,日後她會回來贖。不過過了時間她一直沒有出現,屬下便將這玉珮贖回。」威虎回憶著當時當鋪掌櫃同他說的話。
「原戶籍地?」
「這塊玉珮不是當年您臨離去前送給少夫人的那塊玉珮嗎?是您最喜歡的那塊呀!」奶娘看著任楷手中的玉珮驚呼,「那年老奴去探望少夫人時,少夫人還跟老奴說她對不起您,她沒能來得及將玉珮帶出來,玉珮還埋在梨花樹下……」
「你說什麼,梨花樹?!」
奶娘點頭,「是的,少夫人當時年紀小,深怕您送給她的玉珮會弄丟,因此將玉珮埋在老宅的梨花樹下,但是接手老宅的那戶人家跟本不給少夫人和林嬤嬤時間收拾行囊,直接將她們趕了出去,害她們連玉珮也沒法挖出來,為此,當年少夫人還大病一場。」
梨花樹……
任楷腦中思索著,低喃道:「當時暢兒所提出的交換條件便是要我將梨花樹下的木匣子挖出,當時她說過這是朋友的東西,莫非……她說的朋友是江萱?」
威虎、威豹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頭,「有這可能。」
「只是,如若真如那當鋪掌櫃所說,江萱要回原戶籍地處理一件重要事情,那原戶籍地不是黎陽縣,又會是哪裡?」
奶娘又想到什麼,叫道:「當年、當年少爺您從軍後,不知道又從哪裡來了一名道士,說少夫人與您相生相剋十二年,建議老夫人把少夫人的戶籍單獨遷出去,還說要把少夫人送走,才能保少爺這十二年平安無事。」
「胡扯,簡直是無稽之談!」一聽到又是道士做的好事,任楷一股怒火都不知往何處發洩。
奶娘馬上聯想到,「少爺,正是為了這個原因,老夫人把少夫人的原戶籍掛在老奴這裡,只辦了個臨時的戶籍讓少夫人住在任家老宅。」她因為丈夫與親人都在玉合縣,才贖身留在玉合縣,沒有隨著上京城,只是沒想到才多久時間,任家上上下下百餘口就被流放了,她也因此逃過被流放的命運。
「不過在石林鎮生活了十年的江萱為何會突然離開,前往玉合縣辦重要事情?有什麼事情這麼重要,會讓她離開生長的地方,隻身一人前往千里遠之外的地方辦事?」這點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辦理寡婦身份唄!」一旁的揚森聳聳肩說著。
「寡婦?」
「少爺,你這十年一直待在軍中,大概不清楚前幾年皇上曾經頒布一條再婚法令吧?」
任楷搖頭。
「還不是這場仗打太久,男人都快死絕了,農田都無人耕作,人口嚴重短缺,皇帝便鼓勵女人再婚……」揚森將那條法令大約說了下,「打仗時很少人敢去縣衙替自己丈夫辦理失蹤或是死亡,都是真的接到通知才去辦理,並領取撫恤金十兩。
「現在戰事結束,很多男人都沒有回到家,因此登記成為寡婦的婦人就多了,縣衙大門每天跟菜市場口一樣熱鬧。」
聽完兒子所說,奶媽緊張地搓著手,焦急的揣測,「哎呀,少爺,您說您最近災難連連,會不會跟少夫人有關?該不會是她也去替您辦理死亡登記,解除了您們之間的婚姻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