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鏗鏘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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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我們之間似乎不需要這麼客氣。」她那客氣而疏離的舉止讓他微擰了眉;他望著她,似乎想深深望進她眸底,可惜那裡早高牆堆迭的將她的一切秘密阻隔,再不容他窺探。

  「該謝理當謝,這點做人的道理我還懂。」不是刻意營造,也非蓄意主導,那是很自然的表現,就像人們會對施惠者感激道謝一樣,戎玫瑰不覺有任何造作不妥。

  黃元璋只是淡淡笑著。他們的距離,早在他決定要切斷兩人的關係時便已拉開,就算他現在想不顧一切朝她走去,但那來時路怕是早殘破斷塌,脆弱得再也負荷不起任何重量。嚥下那抹苦澀,他試著雲淡風輕,但那從來就不是容易的事。

  「伯母的事情我感到抱歉,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如果我……」

  「你緊張William的事,抱歉我母親的事,那那個你最該關心的人呢?我真的好奇她可曾讓你有過任何情緒反應?」對已逝者,再多的抱歉都是多餘,但對還活生生努力想活在這世上的人來說,道歉,從來不會嫌晚,只要他有心,只要他願意開口。

  但,他有心嗎?他願意嗎?她還記得她稍早前和甜甜的通話內容。沒有,這陣子,誰都沒去探望過二袋女皇,他競將她遺忘得該死的徹底。

  「你在說什麼?誰?」他對她忽來的怒意感到不解。

  「誰?看來你忘得還真乾淨。怎麼,贏得了事業,屁股拍拍,就六親不認了?」她一臉譏諷。坦白說,面對主宰William健康的主治大夫,巴結都要來不及,但她就是控制不了,那種被遺棄的痛她真真實實嘗過,那是種會割心刨肉的痛,她受著,二袋女皇也受著,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這麼瀟灑無顧的傷人?

  戎玫瑰口中暗喻的人讓黃元璋感到很愕然,因為她們當時的衝突對立,可不是單單水火不容可形容。

  施貴媚,一株炫麗奪目、枝繁葉茂,不容他人爭艷的鶴望蘭;戎玫瑰,一朵花香襲人、傲骨迎寒,如幸福得之不易的冰山雪蓮。施貴媚愛美成癡,對於戎玫瑰,無關喜惡,純粹是光芒受到威脅而產生的排斥,久了,再濃厚的母子情也被她的諸多無理取鬧給消磨殆盡,後來,大動肝火的黃元璋選擇外住,兩人間的親情隨著時間流逝更是日益淡薄。這雖非戎玫瑰樂見,但要她裝菩薩心腸去調解他們分裂的關係,對她這個受害者而言,實在也太強人所難。

  就某方面來說,盡量不隨之起舞的她,贏了;但就另一個事件來說,其實她們都輪得一敗塗地。

  「你還有見過我母親?我以為你除了我之外,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她。」他想,他可能錯過了很多事。

  「三年了,對待一個被你放棄的舊情人,你可以選擇漠不關心,但對待一個含辛將你養大的母親,就算她過往再任性再無理,你也不可以不聞不問,完全當她不存在一樣。」他怎還能一副泰然自若?他怎還能一臉事不關己?他幾時成了如此寡情的人了?燃起怒氣,戎玫瑰直將那團火砸向他身上。

  「我知道了,這兩天我會找機會回去一趟。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雖然原因不明,但她對他母親的維護實在讓他大吃一驚。

  「回去?回哪去?」冷笑連連,那帶嘲帶諷的眉眼絲毫不知避,直接賞他個痛快。

  被她的表情搗出幾許慌亂,黃元璋終於有了符合戎玫瑰期待的表情。

  「我家……發生什麼事了嗎?」那是不安,強烈的不安。黃元璋有些心急的想知道答案,但戎玫瑰就是冷笑,然後靜靜享受這太讓人舒心的時刻。

  她壞嗎?她真的很壞。看到他也會有站立失穩而拐腳的時候,別說攙扶,因為她竟忍不住、忍不住想起立鼓掌,大叫一聲好!

  「家?你還有家嗎?去問問強霸集團吧,它絕對能給你一個再正確不過的答案。」不,她才不壞,她可好心建議著。

  「關強霸集團什麼事?我是在問我家。」他不喜歡她胡亂牽扯。

  「當然關它的事。因為你現在口中的『家』,可是歸它管。」戎玫瑰冷眼欣賞著他瞬間慘白的臉,只是,演什麼戲呢?三年了,如果在乎,怎麼不聞?如果要緊,怎麼不問?這種馬後炮的關心,不值分文。「強霸集團想在那打造品牌商圈你是知道的,他們為了成功收購而使用過的骯髒手段我也不用多說。雖然你們曾經幸運的避過幾次危機,但這一次,你一走後就像從人間蒸發的行徑,讓伯母慌了心而四處托人尋你。這事落在他們耳裡,那還不叫有機可趁?果然,不出半個月,他們就成功騙走了地契,而且,一毛未花。」那次在街上,若非旺財忽然出現撲向她,她也不會知道它已易主、並由黃府的老管家繼續飼養的原因。

  捂著左心口,黃元璋瞬間放大數倍的瞳孔已昭告心事,他開始在盜冷汗,呼吸明顯不順,但最明顯的情緒反應還是那副已慘白僵硬、有如蠟像的表情。

  哼,別以為完了,還沒!

  「伯母的個性你是瞭解的,面對這個打擊,你猜她受得住嗎?」緊張吧,恐懼吧,比起伯母這些年被遺棄所受的苦,這都還只是利息。

  「她怎麼了?」啞聲虛喘著,他問得極為顫驚。

  她一定是施虐狂,看著別人愈痛苦,她竟愈快意。「栓塞性中風,生活完全無法自理,現在過的日子,簡直跟等死沒兩樣。」其實,她只是想看到他慚愧懺侮的表情,可是當他因為受不住打擊而彎曲了身子跌靠在牆邊喘息時,戎玫瑰還是為他的狀況吊了心。

  「你沒事吧?」他看起來不太對勁。他可以臉白,他可以頹喪,他甚至可以痛哭流涕,可是,他不可以是這麼虛弱。他的狀況很奇怪,一時她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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