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初戀狂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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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星野,你別無選擇,你必須賭!」

  「不!我不要!我絕不會答應!」

  「你一定要答應!」唐志摩逼迫他說:「你如果不答應,我們十多年的交情就此結束,我不再認你為朋友。」

  「不要逼我,」

  「那你就提起勇氣來!」

  「我不能……」柳星野蒙著頭不斷搖頭,軟弱極了。

  「你一定可以!如果你愛莎順,你一定可以辦到!你不是不惜一切,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嗎?你絕不可以退卻!你愛莎順吧?」

  柳星野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唐志摩,恍恍的點頭。

  「不!我不答應!」他又將臉埋在掌心裡。

  「你非答應不可,你已經沒有退路──莎順已經答應演出了!」

  「你都告訴她了?」柳星野猛跳起來。那句話像剌,刺得他想彎腰呻吟。

  「沒有,你沒有親口承認對她的感情和面對一切前,我不會告訴她任何事。」唐志摩搖頭。他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怯場的男人!會是性格、飛揚不可一世的柳星野。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如果她知道了一切……」

  「我相信莎順對你的愛並沒有那麼短淺,禁不起一點衝擊。再說,當年的錯,你並不是存心,你甚至還為了她──」

  「別再說了!」

  傷會癒合,疤會凝結,猙獰的往事卻化為催痛的噩夢,永無休止,不肯輕易罷休。

  「面對它吧!突破你的心繭。」唐志摩誠懇地把劇本重新放入柳星野的掌中。

  她說,她要有人愛她愛到死;

  他說,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但她,情在不言中;而他,意在難訴裡……

  「各就各位了!」導演大喊一聲,現場的雜音全部消弭下來。

  柳星野穿著一身彆扭慎重的西裝,站在育幼院團體室的門口;門內,一干小幼童新奇的睜著骨溜好奇的大眼睛,盯著一切的新鮮事。

  第一場

  場景:XX育幼院團體室

  人物:天暮、莎順(幼年)、院長

  天暮和院長站在門口,莎順坐在門邊(看著雨發呆)。外頭下著大雨

  出場序

  天暮:(沒有說話,用詢問的眼神望著院長)

  院長:就是坐在門邊那個。(向莎順)莎順,你過來。

  莎順:(跑到門口)院長。(平淡的聲音,不可愛的)

  院長:柳先生,她就是莎順,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女孩?

  天暮:(慢慢跪下來,單膝。瞬息也不眨眼地凝視莎順。突然抱住莎順,激動的流淚)我終於找到你了!

  莎順:(困惑地抬頭看著院長)

  院長:(蹲下來)莎順,從今天開始,這位大哥哥就是你的監護人,你就跟著他,要聽話。

  莎順:(仍然困惑,似懂非懂的表情)

  「預備……」導演比著手指計數,全場鴉雀無聲。

  最後計數比完,攝影機開始運轉。門口的柳星野側過頭,用詢問的眼神望著一旁的院長。

  「就是坐在門邊那個。」院長指著門口附近一個在發呆的小女孩,叫她說:「莎順,你過來。」

  小女孩怔了一下,很快跑到門口,叫了一聲:「院長。」

  「柳先生,她就是莎順,你看看要找──」錯詞了!飾演院長的資深演員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道歉。

  「再來一次!」導演大聲說道:「預備……」又是比著手指計數,重頭再來一次。

  易莎順遠遠坐在角落,看得心驚膽跳。

  這場戲怎麼那麼熟悉?那引文,那台詞,強烈得像是從她的記憶中跳出來。

  翻開劇本,每個字,每句話,更都像是量著她的過去重新而造。尤其,飾演主角的又是柳星野──穿著身彆扭慎重西裝的他,站在育幼院團體室門口。門外,工作人員盡職地灑下人工雨的滂沱冷清景象,讓她恍若看到了從前。

  一星期前拿到劇本,她就為故事內容的似曾相識感到震撼;開鏡當天,主要演員聚齊拍攝宣傳照,看到柳星野出現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都呆了。

  她的「莎順」,柳星野的「天暮」──她覺得混亂迷惑,又那麼可以確定,那分明是他們的故事!

  全劇采單機作業,全部實景拍攝,預定播出十三集。劇本已經全部完成了,但到目前為止,唐志摩只交給她前十二集的劇本,最後一集的劇本遲遲沒有出來。

  沒有人問為甚麼,但她的心狐疑的狂顫。好幾次她去追柳星野的目光,心中狂問著千言萬語,但他都避開了。除了上戲,在現場,他絕對不跟她說話;收工後,各回各的地方。她已搬到了森林公園附近那層空蕩的公寓。

  她是刻意不佈置的。油亮的地板,沒有隔牆的空曠,以及面向半空的一整片落地窗,完全是個人的空間。十來本記錄著她和柳星野過去的縮影,就散落在當中。

  「OK!下一場準備!」

  柳星野退了下來。院長、小莎順,和飾演老師的臨時演員仍然待在位子上。

  劇情進行采直敘的手法,但每場數采跳拍的方式,並不連貫,卻跳接著易莎順的記憶。

  今天她沒有通告,但唐志摩堅持她隨時都必須在場。她照他的要求,卻不明白他的用意。那每場景、每句話,卻深深刺激著她的記憶,看著看著,常常叫她恍惚。

  她並沒有好好的研讀劇本,因為每讀了幾頁,故事的熟悉和真實感每每讓她觸目驚心,驚撼得無法接續。

  她看到她父親死的那一段,母親病故的那一場,育幼院、寄宿學校的歲月……

  是故事太相似了,讓她產生移情作用,過渡成自己過去回憶的重疊?還是,這是唐志摩有意的解構?

  她父親死的那一段顯得很模糊,一如她的記憶。

  但這些不可能是真的。她很確定,儘管她心裡有那麼多、那麼深的疑惑。

  她不知道她為甚麼那麼篤定認為這些不可能是真的,她就是這樣想,有個驅力驅使她拒絕去認為它。

  但那句話她要有人愛她愛到死──她的確是這麼告訴唐志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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