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聽到報仇兩字,眼神一下子清明過來,「不。」
他們說好要一起報仇的,他們同病相憐,只剩下彼此了,她怎麼可以害怕,怎麼可以心軟?
嚴品威再道:「慧娘,你再想想,要是我們沒有完成那個人的交代,或是我們跟這案子有關的事被嚴官泓發現了,禎兒怎麼辦?」
徐氏猛力搖著頭,「不,禎兒是我的心頭肉啊!」
「所以,照我的話去做,很快就結束了。」他柔聲哄道:「等嚴官泓一死,嚴家的家產便全是禎兒的,雖然說還有我大哥的兒子在,但老太婆能活多久?以後家裡還不是你當家,家產也由你來處置,到時候,我們就變賣所有家產,三個人一起遠走高飛吧。」
遠走高飛,這一直是她的夢想,她好想離開這個囚禁她的牢籠……
徐氏原本猶豫害怕的心一下變得果決,握緊了手中的藥粉。「我知道了。」
她只能繼續往前走,無法回頭了。
***
嚴官泓的傷口忽然惡化,發起了高熱,大夫說若再沒有好轉,將有性命之虞。這個突來的狀況讓趙晴希措手不及,她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嚴官泓,幾天下來整個人都樵悴了。
當然,嚴官泓的狀況是瞞著嚴老夫人的,院落裡的下人也不敢多嘴,嚴老夫人身子骨不好,就怕傳到她耳邊她會倒下。
徐氏每天都會來探望嚴官泓,此時,她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嚴官泓,看著他那張蒼白裡帶有病色的面容,斂下的眸中帶有一抹複雜。
「夫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明明前幾天他人還好好的,忽然就成這樣了……」
徐氏聽到哭泣聲轉過身,就見趙晴希一臉無助的看著自己。
「夫人,這世上真有詛咒嗎?他的大哥和兩個堂哥都死去了,他會不會……」
趙晴希愈想愈害怕,話都無法說完。
徐氏難掩心疼,扣住趙晴希的肩道:「小晴,你在胡思亂想什麼,這世上沒有詛咒,那是迷信啊!只要用最好的藥材,就能讓官泓盡快好起來,你要打起精神來,官泓一定也不希望你那麼擔心他。」
「他真的會好起來嗎?」趙晴希充滿希冀的望著她。
「對,會好起來的。」徐氏肯定的回答,緊接著又叮嚀道:「小晴,你的臉色很差,要多吃點,要是連你都病倒了,誰來照顧官泓?」
趙晴希用力點頭,終於露出笑容,「跟夫人說說話,果然讓我的心情好多了。」
徐氏笑了笑,又說了一些安慰她的話,兩人一起走出屏風,來到外室。
「夫人,那個……」趙晴希欲言又止。
徐氏親切的道:「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們是一家人。」
趙晴希吸了口氣,說道:「其實是這樣的,官泓他一直在調查他大哥和兩個堂哥的意外,最近發現到他大哥留了一些卷宗給他,似乎是跟這三起意外命案有關……」
徐氏聽了,臉色微微一變,「你說他大哥留了卷宗給他?這是真的嗎?」
趙晴希轉過身,從一個上鎖的櫃子裡將卷宗取出來,遞給徐氏。
徐氏心神不安的看著,紅罌花三個字刺痛她的眼,一顆心狠狠一緊,「官泓看了有說什麼嗎?」
趙晴希回道:「官泓說,他大哥就是在查紅罌花這個案子才會被殺,大概是威脅到某個大人物,對方殺了他,用二十年的詛咒來掩蓋罪行……」她頓了一下,歎了口氣,「官泓原本還很有自信的說能查出幕後真兇的,沒想到他現在人病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再查下去……」
徐氏安慰的拍拍她的肩頭,「小晴,你別擔心,官泓一定會好轉的,這案子也一定會破!」
趙晴希微笑道:「嗯!夫人說的是,那我要將這些卷宗收好,等他病好就能繼續查了。」她拿回捲宗,收入原本的櫃子裡。
徐氏的眼神隨著她的動作移動,看到她將卷宗鎖進櫃子裡,再將鑰匙收進腰間的暗袋裡,神情若有所思。
趙晴希背對著她,在鎖好卷宗後,唇角暗暗一勾。
翌日,嚴官泓的病情傳了出去,離嚴官泓三十歲生辰只剩不到十天,他在這時候病倒,下人們當然惶恐的認為是詛咒作祟。
方氏和三房、四房一聽到風聲都前來探病,方氏不敢相信會輪到嚴官泓出事,擔心不已,庶出的三房和四房平曰雖不受嚴老夫人重視,和嚴官泓也不親,卻是真心來探病的,為嚴官泓戴上佛珠,希望他能夠度過難關,嚴品威也來了,神色哀戚,完成看不出是演的。
又過了一天,終於瞞不過嚴老夫人的耳目,聞訊而來的她守在孫子的床榻前,苦苦祈求老天爺救救她的寶貝孫兒。
過了許久,嚴老夫人來到外室,怒不可遏的瞪著趙晴希、徐氏和方氏,指著她們怒喊道:「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我的嫡孫病成這樣,你們竟敢瞞著我!」喊完,她忽然喘不過氣,身子往後一倒。
「娘!」
「老夫人!」
幸虧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眼明手快的扶住她,趙晴希幫忙攙扶著讓她坐下,方氏再拍拍她的背,讓她順順氣。
徐氏看著老夫人老淚縱橫,一副傷心欲絕快斷氣的模樣,終於做下決定。
嚴官泓陷入昏迷,沒再醒來過,嚴老夫人也因受到打擊病倒,情況不太好。兩個主子同時倒下,下人們就像是缺了主心骨,惶惶不安,真怕不久後要連辦兩場喪事,與趙晴希交情好的人都紛紛為她打氣,希望她能振作起來。
趙晴希為了照顧嚴官泓,每天都很疲累,這晚已經累得趴在桌上睡著了。
夜裡,一陣涼風吹來,帶著一股奇異的味道,迷暈了守在房外的護衛,接著,徐氏和兩個丫鬟前來,徐氏讓丫鬟在外頭把風,自己悄聲進房。
房內,她看到趙晴希趴在桌上熟睡,桌上那杯加了迷藥的茶被喝了大半,她想趙晴希一時半刻醒不過來,而房裡只有趙晴希一人,沒有其他人,她早料定她不喜勞煩別人,習慣在入夜後遣散下人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