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魅的卡門,墮落的荷西——「比才」的歌劇「卡門」裡,荷西受了卡門妖魅的蠱惑而墮落,可是卡門卻移情別戀,終使他一刀刺殺了她。
愛情是如此自生自滅,充滿玉石俱焚的激烈。
「你給我好好記住了,蕭卡門!我不是『任何人』,我是唐荷西——你唯一的主宰。」
第七章
「事情就是這樣,雅晴小姐。」詹嫂垂下隼一樣細小的眼睛,垮著風乾色的表情,垂手靜靜地等著。
深秋的陽光像金粉,一片一片地灑在倪雅晴乳凝的粉白的臉上;花園裡照著暖陽溫暖的花族,也泛著耀目的金秋色的光彩,煞似倪雅晴點了金色眼彩。
「沒想到我哥會對芙蓉做出那麼過分的事!」她垂下戴著濃密睫毛的眼瞼。「你放心,詹嫂,倪家的少奶奶非芙蓉莫屬,我不會讓我哥胡來的。我爸那邊,我會跟他說去,讓他早點決定我哥跟芙蓉的事,絕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
「那就拜託雅晴小姐了。」詹嫂點點頭,肅了肅臉。停頓了一下,清清嗓子,上身微微向前傾說:「其實,呃,不止是這件事……不止是這樣,那個人她——她對少爺——總之,雅晴小姐,你有空要多多到家裡來走動走動,多陪著少爺,免得那個人藉機騷擾少爺。」
「怎麼回事?詹嫂?你說清楚!」倪雅晴驀地變了臉色,金黃色的眼彩因為偏光的關係,陰暗起來。
「呃……」詹嫂支吾一會,吶吶地欲言又止,磨得倪雅晴粉凝的臉愈陰愈沉,才偷覷一眼她的臉色,說道:「也許是我太多心,但是,這種事還是留心點好。我曾不止一次撞見那個人糾纏少爺,還看見過她從少爺房間那個方向出現。我告訴過她,不能太隨便的,但她還是……總之,雅晴小姐,你要留意她一些。」
陽光溫燙了一些的關係,倪雅晴溫柔粉凝的表情,不自禁地起了扭曲。她勉強扯了一下嘴角,牽強地擠出一個微笑,笑容僵硬地說:「我懂了。謝謝你,詹嫂。」她站起來。「沒事了,你先回去吧!晚點我會過去看看芙蓉。」
「那我就先告辭了。」
詹嫂帶著任務已了似的幾乎察覺不出的隱在向下垮的皺紋下的笑容,伸手擋了下臉,撥開陽光金秋色的光簾,直著背慢慢地退遠。
倪雅晴留在嘴角的笑容則慢慢變僵變硬,終到爆發出一聲喧喝。
「給我備車!」她朝屋裡大叫,怒氣沖沖地往外走。
她太小看那個蕭卡門了,而對她疏於提防,照詹嫂這麼說,她在必要先發制人,讓對方知難而退,不敢存非分之想。
她幾乎跟在詹嫂後一步就到了唐家。詹嫂一下計程車,她的車子便隨著開進院落裡。
「雅晴小姐。」詹嫂快步迎向她。
「芙蓉在吧?」倪雅晴問,邊問邊走進屋裡。
詹嫂不動聲色地點頭。「小姐在樓上,我去叫她。」
「先別忙!」倪雅晴舉手阻止。「我想先見見她——她在吧?我在這裡等她,麻煩你去請她下來。」
即使是在情緒微恙的煩擾下,倪雅晴的措辭依然維持著相當的優雅,不忘淑女的教養身段。
她優雅地坐著,顯得很沉著冷靜。
不一會,卡門蕭由樓上下來。倪雅晴站起來面對著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重新將她打量,把她先前對她遺忘忽略的漠視地帶重新綴補起來。而這麼仔細一楂,她發現她不該對卡門蕭太掉以輕心。
「你找我?」卡門蕭直直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冷漠疏離。
「天氣很不錯,出去院子走走好嗎?」倪雅晴優雅地微笑,先朝屋子外去。
屋外到處灑滿金色的光粉,像似塵埃在飛揚,走到哪裡,都沾染上一身金色的光點粉末;一不小心,整個人就被光線侵蝕掉。
「聽說,你跟我哥很不錯,卡門小姐。」倪雅晴拐彎又抹角,臉朝著前方,迂迴地說道。
卡門蕭瞇著眼,眺望遠方,不去回答,等著她把話說得更清楚。
倪雅晴看她一眼,接著說道:「卡門小姐,也許你不知道我哥跟芙蓉的事。他們兩個才貌相當,家世也相當,而且又門當戶對,我們兩家早就有默契,也許不久以後,他們就會結婚。」她停了一下,試探地看著卡門蕭,見她沒什麼反應,臉色一凜,繼續又說道:「這件事,我想你大概知道——這也難怪,我哥那個人就是這樣,總是不把話說清楚,亂給那些女人期待。我爸對他放縱慣了,他也任性慣了,所以以前就為了這件事惹了不少麻煩。」
說罷,再停頓了一下。卡門蕭還是沒反應,等著她說得更清楚。依她的直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如果她猜的沒錯,倪雅晴絕不會只為了唐芙蓉——還有更重要的「主題」尚未說出來。
「雖然我哥太任性胡為,但那些女人也著實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她們想攀龍附鳳,卻不會先掂掂自己的身份。我們倪家是不可能讓那種身份懸殊的女人進門的。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必須講門當戶對,條件、家世太懸殊的對象,根本不可能考慮。我哥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不管他在外頭怎麼任性胡來,他絕不會把那些女人帶回家裡,他很清楚他自己的身份,遊戲歸遊戲,絕不會把婚姻和遊戲的對象弄混。」
這些話,句句都藏著暗示;暗示她不配進倪家的門,倪日昇只是在跟她玩玩遊戲。卡門蕭回頭望著倪雅晴,逆光挺直著,要笑不笑說:「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今晚跟倪日昇約會前,我會先掂掂自己的斤量,看自己夠不夠份量跟他一起在豪華飯店頂樓吃晚飯。」語帶挑釁與諷刺,將倪雅晴對她的貶抑反擊回去。
「你以為我哥真的會愛上你嗎?」倪雅晴柔著聲,始終保持著浮面的教養。「就算他一時被你迷惑,但你應該有自知之明才對。在極端的情形下產生的愛情,是無法持久的。你們身份相差那麼懸殊,我哥是不會對你認真的;只有芙蓉才是他真正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