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師元兒,還嘟嘟囔囔地說著,「哪有這樣的?這不是賴皮嗎?」
慕韜天則是指著狼族粗漢手上的盅蓋,「我見那蓋裡還有餘骰,不如倒出來讓大家看個分明,究竟是不是開豹子?」眾目睽睽之下,狼族粗漢只能狼狽地現出盅蓋裡的余骰,只見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現出的骰子仍是三顆,只不過三顆骰都只剩下一半,唯一完整的那一面,都是個「六」。
也就是說,要這麼攤開來,三個六點不是豹子是什麼?
「喔,你們沒話說了吧?還不快賠錢來!」師元兒反敗為勝,在心裡簡直將慕韜天奉為神明了。他果然說贏就贏。
灰衣男子無話可說,只得還手下到內室去取銀子,一邊咬牙切齒地道:「你到我的賭坊贏了這麼多錢,也該夠了吧?」
「還不夠。」慕韜天別有深意地望著他。「陸老大那條船值五十兩黃金,不是嗎?」
「你……」果然是為此而來!灰衣男子正要發難,一個尖細卻緩慢的嗓音如針一般刺進了對峙的兩人之間。
「這位爺,不是你們得罪得起的。」
眾人之中緩緩走出一名老者,這名老者穿著青色長褂,頭髮花白,臉上留著長長的鬍鬚。
表面上看來,他就是一般老人,但見到他的慕韜天和師元兒卻同時變了臉。
「楊……楊……」帥元兒差點叫出對方的名字,但知道此地不宜宣張,硬是吞下接下來的話。
慕韜天則是目光犀利的直盯著此人,這老者雖然經過易容,卻騙不過他,何況老者就這麼大刺剌的出現,似乎也沒有要隱藏形跡的意思。
這名老者便是楊偉,司禮監總管太監,也是大皇子最倚重的助手。
灰衣人似乎對楊偉頗為忌憚,在楊偉耳邊低聲說了些話後,只見楊偉長聲一歎道:「那船隻還給陸老大便是,以後這位客官,你們不準得罪。」
語罷,他轉嚮慕韜天,拱手恭敬地道:「這位公子,您不適宜留在此地,請快快『回家』方為上策。」
「你不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嗎?」慕韜天問話的口氣十分冷淡,讓師元兒不太習慣。
「回家後,自然會有人向公子解釋。」楊偉態度仍是恭敬,卻不再多說什麼。
慕韜天冷哼一聲,帶著師元兒便轉身離去。這次他們任務達成了,成功拿回陸老大的船,只是似乎也遇到了更難解的問題。
一路上,師元兒都是哭喪著臉,慕韜天不懂她為何比他更加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得開口問道:「你仍在懼怕楊公公嗎?」
「才不是呢!」她再笨,也知道楊公公會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他也難以解釋自已怎麼會遇到她。
她一臉哀怨地抬起頭望著慕韜天,傷心地道:「我們忘了把贏來的銀子帶走了啦……」
***
楊偉為什麼會和羅剎教的人混在一起?北方狼族和羅剎教之間又有什麼勾結?
如此推測起來,楊偉代表的那方勢力,是否和北方狼族有著說不清的關係?
此事疑雲重重,慕韜天沒想到原先只是一趟簡單的探查,居然扯出了天大的陰謀。當他回到皇宮才剛換好衣服,立刻有太監進來通傳。
「太子殿下,大皇子於宮外求見。」
聞言,慕韜天心裡一沉。「請他進來。」
太監十分恭敬地垂首直退出去,半晌,規律的腳步聲響起,慕聽天走了進來,大搖大擺地在慕韜天眼前落坐,還神情輕鬆地掃了一圈滿室的奴僕。
慕韜天只是微微點頭,太監及侍婢們便十分識相地全退出去。大皇子慕聽天有個習慣,論事疇不喜歡有第三人在旁邊聽,這件事慕韜天也知曉的。曾經有新來的宮女不知道,沒有主動退下,隔天那宮女便從皇宮裡消失了,至於去了哪兒,根本沒人敢問。
「大哥政事繁忙,今天怎麼有空找我?」一改先前的沉鬱,慕韜天一見到慕聽天,表情立刻轉為淡定,主動替他倒了杯茶。
雖然貴為皇子,但是私底下慕氏手足間仍像一般家庭般以兄弟姐妹相稱,這也是皇帝的意思。在慕韜天受封為太子後,為不使兄弟姐妹們因此產生芥蒂,皇帝故要求他們彼此稱謂不變,以免拉遠了親情。
可事實是否真的如此?除了幾個心照不宣的兄弟們,恐怕誰都不敢說。
「韜弟近來似乎怠惰了課業?太傅告訴我,最近太子很少上他那裡請益了?」慕聽天喝了口熱茶,目光卻是炯然地盯住自己的弟弟。
兄長說的任何一句話,在慕韜天耳中聽來都是試探,於是他只簡單地回道:「熟讀聖賢書,不能救一人。我也該將注意力放到實際的國計民生上,為未來當個明君做好準備……」
「喔?」慕聽天的視線突然變得冷凜,「你所謂的注重國計民生,便是到賭坊胡混嗎?」
「有些事情必須身歷其境,才知其中蹊蹺為何。」慕韜天意有所指,表情卻仍雲淡風輕。
「倒是我很驚訝,大哥居然會涉入羅剎教的事情。」
如此單刀直入,倒讓慕聽天有些意外了。在他心目中,這個弟弟仍是那個不成氣候的太子,即使最近立了些功勞,還險些破壞他的大事,但他倒不知弟弟已經有種直接和他對嗆了。
還是,其實他始終低估了這位太子?
百種心思在腦海裡轉了轉,慕聽天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反是開口道:「羅剎教是最近在南方新興的一個教派,其首領為一武功高強的道士,名叫盧明,在江南一帶吸納了不少弟子授以武術。此教崇拜自然之物,以養體長生為目的,據說練他們的武功,還能刀槍不入。」
慕韜天微微挑眉,「應該不僅如此。」
「他們在江南也有涉入生意,而且都是壟斷性的。」慕聽天也很坦白。「漁獲、布匹、船隻、稻米,甚至賭坊青樓皆有。」
「蓄積了這麼多資源及金錢,意欲為何?」慕韜天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