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羅剎教徒卻非如此,如果不是事先潛伏在皇宮裡,很難能穿過重重守衛。那麼,究竟是誰放他們進來的?又怎麼能在偌大的皇宮裡迅速找到師元兒、對她出手?
答案或許早在慕韜天心中,只是他目前還沒辦法揭開這件事。他知道師元兒遭刺是衝著他來的警告,那麼他也只能先將她安置在身邊,免得舊事重演。
因此,師元兒便由冷宮調到了太子的寢宮服侍,可因為她現在受傷,所以仍在休養中。慕韜天每日去探望她,得到的卻都是沉默不語的抗議。
如同現在,他立在她的床邊,神情凝肅,要換成其他奴僕,大概都嚇到跪下了,偏偏只有她不為所動。
師元兒仍在氣他,氣他不告訴她自己的身份,雖然這幾天他對她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更以太子之尊親自替她上藥,讓她早已不怕他,心中也有些鬆動,但那口氣仍嚥不下去。
一開始她真的覺得他根本是在玩弄她,但如今,她卻又無法確定了……
這幾天,慕韜天並沒有強迫她和他說話,或和他恢復往日相處模式,他只是默默的做,相信她都看在眼裡,依她的個性,大概會忍不住先開口。
他替她揭開傷口上的紗布,逕自說道:「你的傷好多了,接下來不必包紮。」
她仍是不語,只用指控的眼神看著他。
「我請人幫你把原寢室裡的東西都搬來了,今兒個起,你就是我的隨身侍婢,住在我寢宮外的小閣。」
「我……」師元兒原想反對,但一接觸到他的目光,想起自己還在跟他賭氣不說話,便把剩下的話全嚥了下去,將頭撇向一邊。
還是不讒話?對於她的態度,慕韜天並不以為意,還是自顧自地說:「在東宮服侍,每月月俸有十二兩,足足比你以前在冷宮多了二兩……」
聞言,師元兒覷他一眼,可看到他泰然自若的樣子她就來氣,依舊緊閉雙唇。
看來要打開緊閉的蚌殼,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它自己打開。
接下來慕韜天口氣依然故我,但說的內容卻完全不一樣了。「既然你是我的隨侍了,我現在交代你第一項工作。我還沒有立妃,最近皇后拿了一些秀女圖過來,既然你在宮裡人面廣、消息靈通,不如幫我打聽看看哪位品德好。」
「我才不要!」師元兒終於忍不住了,杏眼圓睜地瞪著他,「我只是區區一個奴婢,哪能擔此重責大任?何況我心中理想的人,不見得你就會喜歡。」
況且……她的心早繫在他身上了,要她做這件事,豈不是很殘忍?
「你終於肯說話了?」他暗忖這小妮子的心思實在太直率,果然還是得下下猛藥才會有所反應。「到我宮裡已有三日,三日來,你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這明明不是你的個性,你這樣不累嗎?」
「誰教你先前做這麼過分的事。現在竟還讓人家幫你選妃?」她重哼一聲。
生氣總比不理他好。他心想,語氣仍是不疾不徐地道:「要不,你說說你心中理想的人,讓我參考看看?」
「你……」她扁起嘴,氣得眼眶都紅了。她心中理想的人……她根本想像不到別的女人站在他身邊的樣子,如何能說出一個理想的人?
「若你都不喜歡,不如就由你來充實我的後宮如何?」他再下一城,神情認真地望著她。
她和他大眼瞪小眼,眸子裡突然水霧凝聚,之後淚水便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神情淒慘地哭了起來。「你這人真不講道理!太子就了不起了?這樣欺負我很好玩嗎?」
「誰教你不理人呢?」她一哭,他就沒轍了,冷靜自持的外表也立刻被她打破。他坐到床沿輕輕摟著她,完全不顧什麼男女之嫌。「我從來沒有以太子的身份來對待你。」
第一次被他擁著,師元兒身體一僵,整個人被他身上的男性氣息迷惑了。她用力推了推他,帶著濃重的鼻音控訴道:「那大概是你們做主子的窮極無聊,逗著我這個奴婢玩吧?
你怎麼可以對我這個樣子……」
「我是認真的……元兒,我是認真的。」慕韜天堅定地摟住她,「和你在外頭混、隨你吃喝、任你辱罵皇室還捨身救你,未了甚至接你入住東宮,你認為這檬子只是逗著你玩?」
她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小,最後甚至停了。她不得不承認,在他懷中的溫暖感覺讓她有些依戀。
「那為什麼你不直接告訴我,你是太子?」連抱怨的聲音都小了起來。她看著他,眨眨淚眼,「這麼一回想,我根本一路都在你面前出糗,還指著和尚罵禿驢、看著烏龜罵王八……」
「你的形容不能優雅一些嗎?」那他這個太子究竟是禿驢還是王八?慕韜天真是拿她沒辦法,但還是得耐心地解釋,誰教他確實有錯在先。一開始,我認為自己是微服出巡,沒必要揭穿身份,而你若不知道我是太子,也更能無顧忌的協助我視察,可到了後來,誤會越積越深,已到了我無法說明的地步。」
「那你現在說了又有什麼用呢?」在他懷裡待久了,她越覺得捨不得這個懷抱,但越捨不得,就越悲哀。「如果早知道你是太子,我一定離你遠遠的,如今就不會為你而傷心……就不會讓自己——」
讓自己如何?她不說,他也能瞭解,因此更是收緊了手,讓兩個人溫熱的身軀靠得更近。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如果是這個原因,我倒是很慶幸自己向你隱瞞了身份,才沒有在一開始就拉開和你的距離,錯過你。」他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去除太子這個身份,我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我們之間的感覺那麼強烈,我豈會感受不到?」
師元兒抬起頭,恰好與他低下的俊顏對個正著,接著,他突然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溫熱的唇壓上她淡櫻色的芳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