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招中的灰衣人因此對他這看似酸儒之輩起了疑心,兼之方纔他還打飛了教友的暗器,灰衣人一急,便朝陸老大施了個狠招,將其略微逼退後,自個兒也退開。
「酸儒,閒事莫管,否則老子連你都打!」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眼前男子有什麼高明的,灰衣人便相信一切只是巧合。
「我只是想評個理罷了。」慕韜天光是看灰衣人只出一人就能和陸老大戰成平手.就知道對方有恃無恐,若不想辦法平息此事,只怕船行裡的人都難以倖免。
「貴教修了陸老大船行的船,應是好事,但可知這已觸犯了本國律法?」慕韜天說話仍是那麼平和,那完全不畏懼的態度,語氣裡未竟之意甚至還有些威脅,令灰衣人更加戒備。
「既是不明理由沉船,就該由官府打撈查明沉船原因,貴行擅自修船,反而使得沉船事證永遠消失……這阻撓官府辦案一事,追究起來恐怕貴行也十分麻煩。」
「官府、官府,我羅剎教何時怕過官府了?」一名灰衣人氣不過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不禁出手想教訓他。
想不到慕韜天只是微微一甩手,不僅躲過了捉拿,反而反過來扣住了灰衣人的手腕。他似乎只是輕輕握著,那灰衣人竟就沒辦法再動彈,額際也冒出了冷汗。
「這位仁兄,一污辱官府、蔑視王法,可是要罪加一等。」他表情依舊溫和,但語氣卻有些沉了。
眾灰衣人看自己的弟兄被拿住了,不禁醞釀要群起圍攻,不料那名受制的灰衣人卻慘白著臉對自己人緩緩搖頭,似是暗示這男子不好惹。
半途殺出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程咬金,為首的光頭灰衣人知道今天只能到這裡了,不禁撂了一句狠話就想率眾開溜。「總之,貴行的船隻在我們羅剎教手上,若想要回船隻的話,五十兩黃金!」說完,那人又看嚮慕韜天,惡狠狠地道:「還不放了我弟兄?」
「那我們的人呢?」慕韜天態度從容,也不見怎麼用勁,那名被他鉗制的灰衣人便痛叫了一聲。
「哼!」為首的光頭灰衣人即使再不情願,也只能識相地放了陸老大的手下。
慕韜天見了,也才放開手上那人。
「咱們走!」灰衣人怒瞪慕韜天一眼,在船行裡一陣噓聲中領著眾教徒離去。
陸老大並沒有阻止他們,也要自己的弟兄們不要妄動,他很清楚自己這幫兄弟的斤兩,要和對方硬碰硬,遺差那麼點火候。
羅剎教徒一走,船行裡立刻歡聲雷動,慕韜天朝眾人拱了拱手,謙虛了幾句便回頭想和陸老大商議,然而這一回頭,卻看到師元兒眼神晶亮地望著他,尖叫一聲就朝他衝了過來。
「你實在太棒了!」
她站在一群男兒之中,簡直就是萬綠叢中一點紅,當她衣衫飄飄地衝向他時,眾人也急忙側身讓出一條路來,讓她能直撲他懷裡。
慕韜天一向古井不波的心,這會居然因她毫不掩飾的讚美及傾慕而騷動起來,甚至不假思索地便伸出雙手,想接住飛撲而來的她……
衝到他面前的師元兒卻硬生生的停下腳步,只是抬起頭喜悅又景仰地望著他,讓他一陣錯愕,四周的人也怔愣著,鴉雀無聲。
場面瞬間安靜,師元兒這才察覺不對勁,指著他還張著的手臂,「你張開手臂幹麼?」
「我……收功。」慕韜天只能默默吞下某個丟臉的事實。
收功?他這麼說,她倒是好奇了起來。「也不見你像陸老大那般威風凜凜地和對方打架呀!收什麼功呢?」
打架一定要威風凜凜嗎?慕韜天無奈地思忖,他方才用的內力,可是比大刀闊斧的開打還要費勁呢。
「沒用到所以收功。」不過,表面上他還是只能這麼說,因為他暫時還不想凸顯自己的武功有多高強,說不定這麼說,也能唬過在場一些不懂武功的平民。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師元兒沒有再追究收功這件事,喜孜孜地道:「你方才不戰而屈人之兵,那模樣簡直瀟灑透了!我從現在開始決定幫你到底,你要替太……我是說,你想去哪裡、想做什麼,我都幫定你了。」她說的自然是視察民情這件事。
有了她這個幫手,究竟是好是壞?慕韜天暫時無法判定,不過他發現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他覺得很自在、很開心,這丫頭確實有她討人喜歡的本事。
「萬一有危險呢?」他反問,想瞭解她的決心。
「有危險啊……」師元兒先是微微打量了他,然後湊向他小聲地道:「放心,京城裡大街小巷我都熟,我會帶著你逃的。」
想來方纔的「收功」還是沒說服她,她依舊覺得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啊……慕韜天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十分感動她並沒有因危險而退縮……應該說,她根本沒想過退縮這回事,總之遇到危險逃就對了。
「你真是個……很特別的人。」他深深望著她,意外發現她身上耐人尋味的驚喜還不少,而他或許是平淡的日子過久了,甚至期待著她帶來更多的驚喜。
「你才特別呢!光用說的就能說退敵人,我最崇拜的就是像你這種人。」她大力的讚美他,因為他今天的表現實在太出乎她意料,完完同全擊中她的芳心。
如果她能從他身上學上幾招,在皇宮裡這裡說說、那裡說說,這錢財不就滾滾而來嗎?她暗喜地想著。
「你不是說,宮女最崇拜的人是太子?」他低聲反問,心裡頭有些矛盾。
「太子?」她偏著頭想了想,也低聲回道:「太子也像你這麼厲害嗎?」
他頓時無言以對。同一個人誰比較厲害?恐怕連老天都答不出來。
「那不就得了?」她以為他的反應代表著他勝過太子,只不過不能說,於是聳聳香肩,自以為理解地道:「所以嘍,我還是最崇拜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