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夏天擎已快步走進屋裡,他身後跟著一個男人。
樊芷瑜臉色倏地更白,那是喊天擎哥哥少主的人,什麼時候他已經可以自由的登堂入室?
她突然害怕起來,想起前世樊府當家換了、奴僕換了,她身邊只留著紀香、蘇玉跟齊江。
夏天擎蹙眉看著面無血色的她,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嚇壞了?是我不好,爹身邊有許多暗衛保護,但那些刺客人數更多「我不是沒事了?芷瑜你別擔心。對了,曹曄,多謝你,不然我這條命可能就沒了。」樊秉寬向曹曄點頭稱謝。
「爹,他是?」她無法不開口問。
「天擎的人,呃……有些事你不知道,但爹在幾年前就將很多事交給天擎處理,曹曄也是他找來辦事的,今天若不是他,爹也許見不到你了。」他搖搖頭,沒想到定國公這次會派這麼多人來殺他,根本是不想讓他活。
這麼說,天擎哥哥的人早已經滲透進來了,而她竟還在傻傻地想著他說的愛她是真是假?
如果他們真的成親了,一切將會回到原來的軌跡,最終仍是悲劇收場。
深深的寒意滲入骨血,樊芷瑜覺得好冷,她深吸口氣環抱著自己,看著夏天擎,「哥哥,我想一人陪陪爹。」
他蹙眉,覺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同,但他還是跟樊秉寬說:「爹,好好休息。」隨即與盧老太醫等一行人走出去,其他丫鬟、小廝也讓他全遣了下去。
樊芷瑜握住父親的大手,要自己振作,眼光堅定的道:「爹,一旦你的傷好,我們就離開京城找個地方過日子吧。」
樊秉寬皺眉,「怎麼突然……」
「我是認真的,爹年紀也有了,剛剛盧老太醫也說了京城只會愈來愈亂,我們早早離開,可以早點過平靜省心的日子。」她說。
「這事得跟天擎……」
「不,就我跟爹走,天擎哥哥留下,哥哥有自己的志向,他想做什麼,我們支持他,但不一定要留在這裡。」
「但你們是夫妻,怎麼可以……」
「我們不是,我一直沒答應嫁哥哥,哥哥也尊重我,我們雖同床共枕,但就像小時候睡在一起那樣而已。」這是謊話,但她不認為需要解釋太多。
所以,沒有圓房了?樊秉寬傻了,這怎麼回事?
樊秉寬猶豫不決,外頭風聲鶴唳,很多狀況他跟夏天擎都對她隱瞞,就算要走也得等事情落幕,安全了,他才能帶著她離開,「這事你還是跟天擎談談吧,看他怎麼說,我想他應該也會希望你再等些時候。」
「為什麼爹不直接跟我走就好?」她不希望爹對夏天擎太信任,她怕自己來不及阻止悲劇再度發生。
「事情很複雜,但你不需要知道。」他太愛她,那些為權勢鬥爭的醜陋事,他一點也不想說給她聽。
不管樊芷瑜怎麼跟她爹央求,他就是要她去問夏天擎。
她只好妥協,出了屋子問了紀香,得知夏天擎人在東雲院後,她不讓兩個丫鬟跟,逕自前往。
夏天擎在書齋裡,曹曄也在,但一見到她就微微一笑的先行退下,樊芷瑜便將跟她爹說的話——道來。
他眸色一閃,他怎麼能夠放她走?他籌劃謀略那麼久就等著收割美好的果實,這其中也包括她,她這一走若是被定國公的人擄去,成為定國公挾持的人質,那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你想做什麼都行,但這件事得再延些時候。」
「為什麼要延?」她急急的問,她覺得危險,她要愈早把爹帶離這裡愈好。
他皺眉,「就像爹說的,事情複雜。芷瑜,難道你不相信我跟爹?」
「我相信爹,可我不相信哥哥!」心裡的焦慮無處發洩,她不管不顧的叫了出來。
他直覺的要將她擁入懷裡,「你說什麼?你不信我?我那麼愛你……」
他還要撒謊?!她在心中怒吼,用力的推開他,狂亂的哭喊,「不,你不愛我!我知道你不愛我,我知道你居心不良,我什麼都知道,我不會再重蹈覆轍讓你傷害我!傷害我爹!」
重蹈覆轍?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這四個字她怎麼能說得如此篤定?「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他懷疑的黑眸緊緊地攫住她淚眼汪汪的面容。
她抽抽噎噎的點頭,「對!我知道哥哥的計劃,計劃報復爹,也要我這仇人之女死掉,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只請求你放過我爹,只要你答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他震驚的看著她,這世上最不可能知道他的報仇計劃的就是她,她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除非…………夏天擎心裡突然有一種奇怪的念頭。
前一世的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女,這一世他卻看著她努力練習走路,看著她走出府,看到她替父親行善,看著她成立寬仁堂、幫助大雜院、行善團……她變得更為靈動慧黠,南越侯府的那場茶宴,不少出席的皇親國戚的公子都對她驚黯不已,連帶地她殘缺的跛腳之憾竟無人再提起。
沒錯,她蛻變太大,她破繭成蝶,整個人熠熠發亮讓人無法忽視,若非曾經歷過什麼刻骨銘心的傷心事,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大的變化?
所以,她也重生了嗎?記得過去發生的種種,不願再重蹈覆轍?
她不停的哭泣,她不知該怎麼辦,只能一直求他,「放過我爹,求求你……嗚嗚嗚……」
他看著她,再想到她一直莫名的要將他跟梁芝芝湊成對,還有從上元節後對他的態度丕變,還曾哭喊著叫他壞人……
夏天擎笑了,多麼不可思議,老天爺竟各給了他們一次重生的機會。
他竟然還能笑?!這個人的心到底有多硬,她都這樣苦苦哀求他了!
夏天擎走近她,伸出手輕輕的替她拭去眼淚。
樊芷瑜眨眨淚眼,有點呆住了,因為他的眼神太溫柔、太深情,好像她剛剛沒朝他大吼撒野,沒在怒髮衝冠下吼出了不該說的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