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金碧輝煌,雕樑畫棟的大殿,主位那張刻著一條宛若要翻飛上天巨龍的耀眼金椅上,坐著一個年僅十歲,身穿黃袍的男孩,明明享有榮華富貴,此時此刻卻變成看不見的沉重壓力,重重壓在大殿上的兩人身上。
「皇上!」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太傅奉長行抬起頭,望著金椅上那張猶顯稚氣的臉龐,心中暗歎。
太早了!
雖然小小年紀就已顯露出了不凡的氣勢,可終究他還是個孩子。
都怪自己太沉不住氣,急著想搜羅攝政王的罪證,替小主子保住他的皇位,沒想到不慎走漏了風聲,造成如今迫在眉睫的危險情勢。
「奉太傅!」端坐龍椅上的龍威麟低喊了聲,聲音裡卻有著與稚嫩外表截然不同的沉穩。
「臣在。」短短三個字,卻讓年近不惑的奉長行渾身一凜。
他相信,如果再多幾年的時間,眼前這個有著皇族血統的孩子一定能成為一個明君!只可惜……
「你擔憂嗎?」那雙眸子迸射著完全不符合他年紀的銳利眼神。
「是!」攝政王——羅多親王龍霸天怕東窗事發,最近動作頻頻,就連麾下長駐西疆的軍隊,也火速東移直往京城而來。
如今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看來皇叔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男孩氣定神閒,彷彿即將壓境的大軍只是棋盤上無足輕重的兵卒般,不值得擔憂。
「皇上,如今局勢不可不防啊!」羅多親王早已掌握朝中大部份的兵權,要是他執意篡位,那麼年幼的皇帝也只能任人宰割。
「要防,當然要防。」唇角勾起一抹篤定微笑,似乎一切早在他的掌握之中。
「皇上胸有成竹,已經想好對策?」瞧見主子的模樣,奉長行突然不再心亂如麻。
很難想像十歲的娃兒能帶給他這般影響,但是龍威麟做到了。
「對於皇叔的躁動,朕只需要給他一個保證。」
龍霸天不是笨蛋,若非真到了萬不得已,他不會去背奪朝篡位的千古罵名,所以只要讓他相信自己無害,他依然能保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地位,他便不會輕易冒險。
「皇上是打算……」
「如果朕要以你的命來換我雷霆皇朝未來十年的安定,你可願意?」龍威麟目光炯炯望著太傅。
皇上要拿他祭旗,好讓羅多親王暫時沒了造反的借口吧。
奉長行拱手,朗朗地道:「只要是皇上吩咐的,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只要能保住皇朝血脈,只犧牲他一人,真是太值得了。
「嗯。」輕頷首,那皇冠上的珠簾撞擊聲宛若奉長行的喪鐘。
奉長行神色未變,只是心中仍有難以放下之事。
「皇上,臣為保萬世江山,死不足惜,可臣……」
話未道完,龍威麟已先一步地抬手打斷他的話。
「你要朕保你奉氏血脈吧?」即使才十歲,可是他的思慮卻讓人皆難望其項背。
他很清楚,太傅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唯一讓他掛心的就是他那三個兒子。
「是!」
龍威麟點了點頭。「放心,朕不會虧待你的兒子。」
他輕拍手,只見一個太監捧著一個精緻的托盤現身,上頭躺著三塊通透碧綠的玉珮。
「這是?」奉長行臉上佈滿狐疑。
「這是朕將先皇賜給朕的玉璧,命工匠切割鑲嵌成的三塊玉珮。」龍威麟頷首示意,要太監將玉珮送至奉長行面前。「這三塊玉珮等同是先王所賜,朕相信任何人都不敢對三塊玉的主人輕舉妄動。」
「皇上的意思是……」聽到這裡,奉長行還是不能參透皇上的想法。
「朕將下旨把這三塊玉珮賜給你三個兒子,並為他們擇了三門好姻緣,這三塊玉珮就當成信物吧!」
「……」謝主隆恩四個字硬是卡在奉長行的喉頭,因為他還是不懂,皇上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這三塊玉珮裡頭藏著你那日呈給朕的證據,既然目前皇叔還握有大權,朕只好藉著這個法子保存這些證據,待朕親掌大權之後……」
奉長行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他望著皇上的眼中沒有一絲怨懟,只有濃濃的讚賞和欣慰。
他願意相信,皇上的心裡除了濃濃的算計外,還會照拂他們奉家。
激動的雙膝一跪,奉長行喊道:「臣叩謝天恩!」
「這是朕欠你的。」
當日,奉長行就被人發現在官宅中,飲鴆自盡。
理由是害怕自己侵吞皇朝要南運的糧餉東窗事發。
至於他的三個兒子,因皇上憐憫他們幼年喪父,在朝堂之上,為他們指婚三大世族,並且親賜信物。
為此眾人深感不解,揣測也許是因為奉長行曾為皇上的太傅,皇上念情吧。
但無論如何,皇上將先皇的玉璧當成了信物賜給奉家三子,將來他們在皇朝的地位可想而知,將極受榮寵。
第1章(1)
時而清亮悠揚,時而幽遠綿長的簫聲飄出高聳圍牆之外,吸引許多路人駐足聆聽。
「這該是奉家長公子奉絕世在吹簫吧?」良久,終於有人開口說話。
「應該是吧!」有人出聲,就有人附和,眾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了起來。
「聽說奉家大少是個藥罐子,所以不能像兩個弟弟一般為皇上效犬馬之勞,所以總是待在宅子裡吹簫自娛。」
「咦,不是聽說奉家大少是聖手神醫?不論皇上有什麼大病小痛,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他?」
「呿!這話絕對是道聽塗說,要他真是聖手神醫,怎麼自個兒會像個病癆子一樣?」質疑聲四起,甚至有人爭得面紅耳赤。
「要我說啊,柔美得像是女人的奉家大少與皇上之間搞不好有什麼……」
話沒說清楚,可話語中暗示的意味已經十分明顯。
「可能嗎?」話總是有人信,有人不信,不信的一方自然提出質疑。
「怎麼不可能?奉家大少男身女相,比女人還美,若非皇上對他別有居心,依奉長行的罪行,怎會只因他的自盡而讓奉家不需充公,且其它人平安度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