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妾居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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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想來,只剩歎息。

  「品墨哥哥,臨別在即,有一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告訴你為好。」她忽然提道。

  「你說。」蘇品墨有些疑惑地挑眉。

  「纖櫻姑娘的師父姓曲,住在饒山溪地,是吧?」喬雨珂彷彿再次確認道。

  怎麼忽然提起她師父來了?周冬痕身子一繃。

  「沒錯,怎麼了?」他凝眸正色。

  「聽說,這位曲先生與你母親年輕時,有過一段情緣,後來游跡江湖,頗通些醫術,人稱『雲顛聖手』。他有兩名女弟子,一位是異域女子,名喚踏莎,另一位……」她頓了一頓,「總之,沒有喚作纖櫻的姑娘。」

  「纖櫻未必是她的本名。」蘇品墨淡笑。

  「她如今是你的妻子,你卻不知她本名,品墨哥哥,你不覺得此事詭異嗎?」喬雨珂挑眉煽動。

  「你可是打聽到了什麼?」他警覺道。

  「品墨哥哥,只怕我說出來,你會承受不住。」她故意賣著關子。

  「你說吧。」他雖然神色依舊鎮定,但身形已不似方纔那般愜意。

  「曲先生的另一位女弟子,是前任周丞相家的三小姐,名喚周冬痕——」喬雨珂終於揭周冬痕的心幾乎要跳出來,她萬萬沒想到,喬雨珂竟在這個時候挖出了所有,致命的一擊永遠在出其不意的時刻。

  她感到四周空氣霎時凝結冰冷,有什麼如刀鋒一般劃過她的心尖,彷彿聽見了湖上冰裂的聲音。

  隔著屏風,她能隱約看到蘇品墨,此刻的他是一道朦朧的淡影,就像每次美夢將醒時,她看到他的模樣……

  第9章(1)

  「周冬痕?」蘇品墨的聲音明顯啞了。

  「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喬雨珂再道,「記得你告訴過我,當年撞倒品煙的,就是前相府的三小姐————周、冬、痕。」

  他沉默不語,彷彿一世都失了聲,待到再開口時,語氣掩不住輕顫著。

  「沒錯,當年是相府的三小姐撞倒了品煙,不過,錯並不在她,那匹御馬不知被誰做了手腳,導致受驚失常,這件事,我一直在暗中調查……」

  「你這是存心包庇她嗎?」她不由得急道,「不要因為她現在是你的愛妾,你就可以忘了品煙的死!」

  「我沒忘!」蘇品墨沉聲道,「只是當年之事,無論如何,也怪不到一個小姑娘頭上!」

  「你倒明理,」喬雨珂冷笑,「可惜,無論背後是何原因,品煙終究是死在她的馬蹄下!」

  他雖然沒有被說服,但也反駁不了。

  接著他起身,緩緩道:「雨珂,蘇府的事就由我們蘇家的人去解決,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

  「想不到,你竟愛她至此……」她表情受傷地搖頭,「我本以為,憑著這短短幾個月的交往,你還不至於如此。」

  周冬痕本希望蘇品墨說些什麼的,然而,衣衫窸窣間,只見他轉身離去的模糊身影。她倒希望他能留下隻字片語,讓她知道他此刻的心境,讓她知道……回去之後,該如何面對他。

  但他又變成了那個滿腔心緒複雜的男子,讓她再度感到難以捉摸。

  她在屏風後站了很久很久,才走了出來,看到喬雨珂一臉頹然。的確,用了萬般心思,抖落了這天大的秘密,竟換來對方不置一詞,的確令人失望。

  喬雨珂與她四目相對,兩人此刻的神情如此相似,像是一個失意的人,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想不到吧,」喬雨珂冷笑,「我居然能打聽出你的身世。」

  「其實,我早已隱隱料到了,」周冬痕鎮定道,「那時道出師父的名諱,就有暴露身世的危險。」

  「可你還是為了蘇夫人如此做了,」喬雨珂忽然歎一口氣,「看來,你是真心喜歡品墨的。」

  真心又如何?事到如今,她寧可自己只是為了贖罪,不動任何心……

  「或許我有些損人不利已,」喬雨珂的冷笑漸變為澀笑,「不錯,我是在挑撥離間,可我也真心勸你一句,你和品墨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還是趁早離開他吧。」

  「何以見得沒有好結果呢?」周冬痕輕聲問道,「幾個月前,我和他不過是陌生人,如今卻有了如此感情。說不定,他會原諒我呢?」

  「你說的沒錯,感情可以如花栽培,越繁越茂,」喬雨珂頷首,「不過,你與他可以,他與別人,亦可以。」

  周冬痕一怔,身形頓時僵住。

  「或許再過幾個月,他又與另一女子生出另一段情感,也未必可知。你與他再走下去,背負著恩怨,如此痛苦,又何必?換個讓他輕鬆一點兒的女子,與他共度餘生,對大家豈不都好?」喬雨珂表情略顯淒涼。

  不得不說,這番話著實有些道理,不管是喬雨珂出於離間也罷,嫉妒也好,有一點她說對了,換個女子,同樣也能栽培情感。

  人都自視過高,以為對方一旦與自己相遇,就再不會看第二人一眼,其實,沒有誰比誰特別。

  世間有萬般情狀能讓人動心,或許因為貌美,或許因為心慈,或許因為一段共同的經歷。

  從前,蘇品墨愛著喬雨珂,現在,蘇品墨愛著她,將來,指不定也會愛上另一個人。

  就連她自己也不敢保證,這一世不會變心。

  所以,放他去過更輕鬆的生活,找一個更輕鬆的人,豈不更好?

  「我願賭服輸,」喬雨珂又道,「此生離開蘇家,不復糾纏。這些年我也欠品墨諸多,我是真心希望他過得好一些,不要跳出了一個坑,又陷入一個阱。」

  原來,她竟存有如此善意,在離開之前,還能為蘇品墨著想,而自己呢,一心想著霸佔,甚至打算用謊言掩蓋真相,她覺得自己比她更為自私。

  這一世,她真能快樂?

  周冬痕垂眸,睫上不知何時凝聚了好大一顆淚珠,灰色的、迷離的,像冬天的雨。

  蘇品墨站在梅樹前,一襲白裘,如梅花孤潔。

  剛剛下了些雪珠,梅花的香氣在一片冰寒之中彷彿越加濃馨了,皎月之下,紅梅白雪,格外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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