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個不休的美人自然是華輕輕了,武楓只是靜立一旁,俊臉顯得有些無奈,也有些愧疚,但他又不懂得哄騙女兒家,只好讓她繼續哭了。
方纔武楓由山頂斷崖一躍而下時,華輕輕以為自己死定了,想不到崖下只是個落差,並沒有直下山底,這裡形成一個約三人高的小山谷,谷中有一水池,而在崖上聽到的激越水聲,也是池邊的瀑布所致,所以他這麼一跳,兩個人都成了落湯雞,身上卻是一點傷都沒有。
不過這死裡逃生的經歷,也讓華輕輕夠驚嚇了,在反應過來自己沒死之後,就嘩啦嘩啦的哭了起來。而往下跳的武楓雖說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也沒料到崖下竟是這個樣子,只是她的哭聲比起萬丈懸崖還可怕,他也只能呆站著看,什麼都做不了。
「你不知道跳下來很可怕的嗎?」華輕輕邊哭邊罵,「差點被你害死了……」
「我知道不會死。」武楓難得地替自己辯解。
「你又知道不會死了?你又沒有下來過!」她不服,和他辯上了。
他鎮定地道:「華島主會設下這樣的關卡,就有著讓人不會死的把握,否則不等於人人都是來送死的?那就不可能有人見過華島主了。」
華輕輕張口欲言,卻是欲辯無言。這傢伙說的還真是該死的對極了,歷年來曾經來找她父親的人多了去了,除了那些找不到驚天島自己落海、迷航或撞礁等意外死去的,只要上得了島上來,就算過不了關,也很少有人丟了命,頂多是傷得重一些,或者自己逞強找罪受。
再說了,父親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凡事都留有餘地,不可能真的來一個死一個,那驚天島不早就被當成惡魔島,讓中原那些名門正派給鏟了。
「不過……」武楓揉了揉鼻子,冷峻的表情也微微鬆動。「沒先讓你心裡有底就貿然跳下,我承認是我的錯,我不曉得女人如此嬌弱,居然會讓你哭成這樣。」
聽到他的道歉,華輕輕簡直比從崖上跳下來還驚訝。這傢伙撇開冷冰冰的氣質不說,其實還滿好的嘛,居然願意向她這個「嬌弱的女子」承認自己的錯誤?連她父親都很少認錯,只為了什麼男人尊嚴,這武楓已經比一些自以為是的男人好上太多了!
再加上他外貌陽剛俊挺,個性堅毅果敢又有擔當,更別說她還讓他救了兩次,還背在背上形影不離三日,她覺得自己的心中,有某個部分慢慢淪陷了……
「你不曉得女人如此嬌弱……所以你很少接觸女人嗎?」她好奇他話裡不經意透露出的訊息。
「除了家母……你是第一個。」武楓坦然道,並且在心中加了一句,只不過他母親在他十歲時就被洞天門捉走了。
他的響應無疑滿足了華輕輕身為女人的優越感,所以她算是先佔先贏嘍?
不過她對自己的條件很有自信,就算再來幾個女人,她也不覺得會被比下去就是了。
華輕輕沒注意到這種奇怪的心態,根本已經把自己當成武楓的女伴了,心花怒放之下,她也忘了裝乖,稍稍洩露了她身為驚天島大小姐的嬌氣,傲然地昂起小下巴。
「既然這樣,本姑娘就好心的原諒你這一次,可別忘了你欠我一次人情,要還的!」
武楓不以為意地答應了她,橫豎她也幫他登上了驚天島,甚至帶他闖了兩關,這人情是早就欠下了,至於他曾救過她一事,他壓根從沒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拿來與她討價還價。
話題又回到闖島一事,華輕輕認真地道:「你闖過前兩關,可別以為入島就十拿九穩了,最後一關才是最玄的一關,端看你有沒有慧根和實力,完全取不了巧。」
她左顧右盼了一陣子,在淺灘旁發現一塊石頭,這塊石頭大得異常,上頭佈滿了各種武器砍劈的痕跡,在這麼靜謐優美的景色之下,顯得怵目驚心。
「應該就是它了!」華輕輕朝它點了點頭。「你只要拿你最稱手的武器,往這石頭上面砍下去就行了。」
「就這麼簡單?」武楓半信半疑。
「你要說簡單也可以,要說難也可以,全憑你的天賦嘍!」
她其實也不知道這關到底想測試什麼,她只知道曾經闖過這關的,如今在武林上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
武楓來到巨石前,凝目注視著每一道痕跡,有深有淺,有的整齊有的扭曲,甚至還有像是有人用巨槌重擊過。
「這塊石頭不簡單……」他看出了一些韻味,似乎每個留下痕跡的人功力深淺,道法高低,甚至在發出這一記攻擊時的意志,都能從這些痕跡裡看出些端倪來。
武楓集中精神,取下了焚天寶刀上頭遮蓋的布。這把鈍刀被他握在手中,似乎多了一股深奧難明又震懾人的氣場。
在精氣神同時凝聚到一個高點後,他大喝一聲,舉重若輕地劈出一刀。這一刀自然沒能把巨石劈斷,卻是留下了一道深刻且均勻的痕跡,甚至讓巨石狠狠的搖晃了一下。
見狀,華輕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顯然被他那一瞬間爆發的氣勢給震住了,只能呆呆地看著。
好半晌,小山谷裡一片寂靜,只有瀑布的水聲嘩啦嘩啦,這時候在深深的雲霧之中,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好!果然英雄出少年,這麼精純又渾厚的刀意,沒親眼看到還以為是什麼老傢伙來闖山了,你這年輕人果然不簡單。」
隨著腳步聲出現的,是一名虯髯大漢,他渾身的肌肉賁起,虎背熊腰,鬍鬚硬邦邦的像是倒插上去,一雙銅鈴眼瞪得老大,身上穿著簡單的布衣,還有燒焦的痕跡,不修邊幅到了極點。
華輕輕彷彿被嚇著,不著痕跡地躲到了武楓身後。
武楓則是相當冷靜,思緒一轉,他突然作了個揖,朗聲道:「晚輩武楓見過華島主。」
「你知道我?」華之塵揚了揚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