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舊恨一股腦兒湧上心頭,氣死她了!
果然只是法海,還沒從菩提樹下修練圓寂,不是如來佛還真抓不住潑猴孫。
「他逃不了的。」霍建謀不追,親眼確認流氓逃得無影無蹤,才轉頭看向受傷的老奶奶。
行車記錄器有拍到車牌號碼,提供給警察,遲早會抓到人。
「你倒悠哉。」祈瑗丞不滿的哼道。
小流氓不比大尾鱸鰻,目標這麼不明顯,警察有心抓人,也是大海撈針,看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輛騷包跑車上了,至少顯眼多了。
「老人家,送你去醫院,好不好?」霍建謀假裝沒聽到她的咕噥,走到老奶奶身邊,蹲下身,溫和的問道。
「少年仔,謝謝你捏!甲你麻煩……」老奶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人家,你站得起來嗎?」霍建謀低聲詢問,見老奶奶試著自己動動看,大約弄痛了哪裡,眉頭皺得發緊,卻忍住不吭一聲。
祈瑗丞正打算背起老奶奶,沒想到有人動作比她更快——
「我抱你上車。」霍建謀說這話時,已經溫柔的將老奶奶公主抱起,在他手中,老奶奶像團輕飄飄的棉絮。
祈瑗丞看著老奶奶一臉安心,一股沒來由的羨慕,從心底汩汩冒了出來。
自己這輩子還沒被人這樣抱過,大學時代玩什麼鬼大地遊戲,背她的男同學一副不堪負荷的樣子,重創她的內心世界,男同學搖搖晃晃的腳步,到現在仍讓她心有餘悸。
如果當時自己被摔死了,死後到陰曹地府搞清楚來龍去脈,想必也不會太吃驚,因為當時真的晃得相當厲害,大概都有七級地震的程度了。
「拍謝啦!」老奶奶甜滋滋的笑著,好像很不好意思,又似乎很享受,突地,老奶奶喊道:「啊!水果幫我撿一下,我挑很久捏!」
「喔,好,我去撿。」祈瑗丞左右張望,找到倒在法海車子前面的菜籃車,橘子、蘋果滾了一地。「你先抱奶奶上車,等我一下。」
霍建謀將老奶奶抱坐到車子後座,又來到祈瑗丞身邊,見她撿得認真,完全沒有要理會他的樣子,他一把將她拉起身,帶到車旁,冷冷的道:「上車。」
「水果還沒撿完。」她抽回手,瞪他一眼,又想走回去撿水果。
「不用撿了。」他拽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什麼不用撿了?那些水果都是用錢買的,幹麼說不要就不要?」就算他開餐廳賺錢像喝水,也不能浪費老奶奶的水果啊!錢是老奶奶花的,以老奶奶的意願為最高意願才對。
霍建謀定定的盯著她,沒說話。
祈瑗丞雙手叉腰,火辣辣的瞪回去。想用法海四大皆空的眼神,逼她放棄老奶奶精心挑選的水果們?她不是白娘子,沒在怕的!
如此劍拔弩張的場面,老奶奶看得津津有味,嘴邊勾起可疑的笑意。年輕真好,實在好有元氣啊……
霍建謀略施巧勁,把她也推進後座,直接甩上車門,走到車頭,一手拿起倒在地上的折迭式菜籃車,繞過車子,放進後車廂,長腿再繞過車子,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
很快的,車子駛上街道。
祈瑗丞目送被留在原地的水果,又發現老奶奶一手放在車窗底下,也是一臉依依不捨看著無緣的水果。
水果們,永別了。
「喂!送佛送上西天,好人做到底,這個道理你懂不懂啊?」祈瑗丞沒好氣的道。既然救了老奶奶,區區一菜籃子的水果們,幹麼見死不救?
霍建謀專注的看著前方的路況,理都不理她。
「喂!」她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小姐,沒關係啦。」擔心場面鬧得太僵,老奶奶連忙跳出來說話。
「什麼沒關係?剛剛不是說挑很久,這人真是……」水果是她在撿,又不是他,他到底在堅持什麼?
「你要閉嘴,還是下車?」霍建謀讓她自己選。
「少年仔,賣安捏啦!小姐是替我心疼水果,無歹意啦!」老奶奶見好心小姐要開口說話,連忙一手壓住她的手,暗示她不要開口。「小姐,這個先生人很好,願意送我去醫院,水果不重要啦。」
老奶奶都這麼說了,祈瑗丞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霍建謀也安安靜靜的開著車。
到了醫院後,祈瑗丞陪著老奶奶,霍建謀則是拿了老奶奶的健保卡去幫忙掛號。
整個過程,兩人都把對方當空氣,老奶奶是連結他們偶有互動的重要橋樑,直到完成所有醫療和檢查。
「好了,只是小問題,這幾天手不方便抬起來,盡量不要勞動,好好待在家休養,大約兩個禮拜就會好了。」醫生輕聲交代,「不過就算好了,也不要提太重的東西,好好照顧身體。」
「謝謝醫生。」
老奶奶謝過醫生後,三人走出醫院。
「老人家,我送你回去?」霍建謀主動問道。
「會不會太麻煩?」老奶奶不想造成人家的困擾。
「不會。」他想也不想,直接回道。
「謝謝你捏,送我來醫院,醫藥費也是你幫我出的,現在還要送我回去。」老奶奶一邊說,一邊點頭道謝。「時間這麼晚了,要不要順便送這位好心的小姐回去?」
突然被點名,祈瑗丞愣了愣,趕在被法海大師拒絕前,搶先發話,「不用了,趕最後一班捷運還來得及。」
現場溫度頓時下降兩度。
霍建謀抿緊唇線盯著她,彷彿在用眼神警告她,不要讓老人家擔心。
祈瑗丞嚥了嚥口水,他幹麼這樣看著她,難道他本來打算答應老奶奶的要求?不可能吧?
以他拒絕餐廳內兩位絕色佳人的氣勢,這不可能發生啊!
「小姐,那個……你耳朵過來。」老奶奶見氣氛不對,決定動動這身老骨頭,好好長袖善舞一下,等祈瑗丞把頭靠過來,老奶奶才小小聲開口,好像這是高度機密的事,「你可不可以來我家,幫我換衣服?我的手……」老奶奶話說一半,沒了聲音,不好意思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