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娘子的私房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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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這還是他行醫數十年來,第一回遇見這麼一位對夫人愛護備至,恩愛逾常的世家公子。

  後來他梢微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這位楚家大少爺既無妾室也無通房,自始至終都這麼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小便有婚約的夫人,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後來他又去了幾次楚家竹苑,為食慾不振的大少夫人診脈,只見夫妻倆始終眉目傳情,一個溫柔寵溺,一個柔情似水、嬌媚動人,兩人鶼鰈情深的模樣令他這個都已經知天命的老頭子看了心生羨慕。

  這便是常人所說的只羨鴛鴦不羨仙吧?

  興許是真心羨慕這樣的夫妻之情,又或者是一成不變的日子太無聊了,他一直留意著有關這對夫婦的消息。

  聽說為解其夫人食慾不振的問題,楚大少爺千金聘名蔚,讓名廚每天變著花樣為愛妻烹飪飲食。

  聽說其夫人顯懷後,即使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楚大少爺依然夜夜與妻同寢,日日與妻形影不離,將其呵護的無微不至。

  聽說——不,這件事不是聽說,幾乎可以說是親眼目睹。

  楚家大少夫人生產那日,身為大夫的他為以防萬一也被請進了府中,怎知那日竟真的出了狀況,孩子難產,請來的三位穩婆皆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名穩婆心直口快的說出「準備後事」的話,直接讓暴怒的楚大少爺一拳打飛了出去。

  不理他人的阻止,楚大少爺衝進了產房,在穩婆與丫鬟的驚聲尖叫中,親自將手伸進大少夫人的產道中將難產的孩子給拉了出來。那場面他雖沒親眼看見,但聽穩婆與丫鬟事後的轉述也是驚心動魄,難以置信。

  孩子有些氣息微弱,但活著,是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大少夫人的情況比孩子還要差些,因為血流不止,包括他與另外兩位同時被請來的大夫在經歷死亡的威嚇,經過兩天三夜夙夜匪懈的努力下,終於將一直處在鬼門關徘徊的大少夫人給救了回來。

  憔悴不堪,幾日便瘦了一大圈的楚大少爺登時抱緊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大少夫人,淚如雨下,那場面讓現場眾人皆不禁眼眶發潮,鼻頭發酸。楚大少爺當真愛慘了大少夫人。

  之後,大少夫人用藥養了近半年的時間,身子才逐漸康復,其間聽聞大少夫人次次服藥,楚大少爺皆親自餵服,不假他人之手。

  然後有一天,楚大少爺找上他,竟向他要了一帖男人服用的避孕湯藥劑,此後定期有楚家下人前來拿藥。為免其夫人的身子再受懷孕生子之苦,楚大少爺居然心甘情願做到如此程度,簡直令人難以想像。

  再然後,從楚大少爺開始服藥後約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他又一次被楚家派人請了過去。

  許久不見的年輕大少夫人氣色極好,不像生病的模樣,只是有些愁眉不展,像是懷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心事般。大少夫人伸手讓他診脈,他仔細的診視了一番,確定自己的判斷並沒有錯,大少夫人的身子恢復的相當好,相當健康,不知大少夫人請他診脈的用意何在,當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大夫,我的身子如何?」商湘問。

  「大少夫人的身子恢復的很好,都康復了。」他老實回答。

  「是真的嗎?」

  「老夫才疏學淺,只能把到這種脈象,不知大少夫人身子有哪兒不適,不如與老夫說說,老夫再重新為大少夫人仔細的把上一次脈如何?」

  「好。」雖然這麼說,商湘還是略微猶豫了一下,才說:「不瞞大夫,我是想知道經過第一胎的難產,我的身子是否留有後遺症,已無法再受孕,無法再生孩子了?」他登時怔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會是為了這麼一件事。楚大少爺喝湯藥的事,難道都沒讓大少夫人知道嗎?鬼使神差下,他問了一個大夫不該問的問題。

  「經過了上回的難產,大少夫人難道不感到害怕,還想再生孩子嗎?」

  「害怕。」商湘點頭,隨即卻溫婉的微微一笑道:「但相公很喜歡孩子。」只這一個理由便足以讓她克服所有的害怕。

  他始終沒有說出楚大少爺一直在服避孕湯藥的事,只與大少夫人道,她身子復原的極好,要想再生孩子絕沒問題便告辭離去。

  之後他仍繼續留意著有關這對恩愛夫妻的消息,像是一種習慣,也像是一種慰藉,總能從其中感覺到溫暖、希望與愛。

  不知大少夫人最終是如何說服楚大少爺的,在其長子滿三歲那年終於得償所願的懷上第二胎,這一胎的分娩相當順利,依舊是個兒子。然後在老二滿週歲不久後,又傳出意外懷上第三胎的好消息,這回生的是個女兒,依舊相當順利,完全是否極泰來。

  楚大少爺始終沒傳出納妾的消息,就這麼守著嬌妻與三名子女過著幸福的日子,偶爾還會帶著一家大小出外遠行,聽說足跡遍及赤玄國每一個州城,甚至連鄰國國土都偶有涉足。

  許是身為大夫救人無數的關係,他這老大夫的命比一般人還長上許多,直活到七十八歲那年才壽終正寢。

  即使如此,在老大夫闔眼的那一刻他都還在遺憾,在不捨,真希望自己能繼續活著,繼續看著那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夫妻與家人的幸福生活直到天荒地老。

  就像他們真摯的愛一樣,天荒地老,永誌不渝。

  番外 夢,非夢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感覺除了餓還是餓。

  他萎靡的靠坐在牆角邊,看著前面往來的人群,不知道這兒是哪裡,今夕是何夕,他又是誰,只覺得茫然,覺得莫名的哀傷,還有覺得餓,因為他已經有好多天除了喝水之外,什麼都沒吃了。

  他癱坐在牆角邊,再沒多餘力氣走路,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走了很多天,從荒野來到這個城鎮,他期盼回到人群中之後能想起什麼,但什麼都沒有,他的腦袋除了空白還是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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