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先坐好,讓奴婢替你包紮傷口——」
「不需要。咱們先離開這輛馬車到外面去。」商湘推開小勤伸過來想替她處理傷口的手。
「外面?」小勤愕然驚叫,「小姐,外面很危險,咱們——」
「這裡更危險。」商湘打斷她。
「怎麼會?」小勤不解的叫道。
「馬車是朝山崖方向翻覆的,如果再被外力衝撞,馬車可能會翻落山崖,咱們也會跟著掉下去。」
「啊!」小勤忍不住驚恐的叫了一聲,整張臉白得毫無血色。
「所以,」商湘繼續說,「外面再危險咱們也得快點出去。」說著,她忍著疼痛在因翻覆而導致一片凌亂的馬車內朝出口處移動著,小勤則緊跟在她身旁,再沒有任何異議。
兩人一鑽出馬車,迎向她們的就是一片刀光血影,還有殺聲震天——「就是那兩個娘兒們,我刀疤老七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把她們給我殺了!」
「殺了那兩個娘兒們!」
「殺了她們!」
瞬間,所有的人與刀劍似乎全朝她們的方向殺了過來,小勤被嚇得雙腳發軟,直接癱跌到地上去,商湘也終於被嚇得面無血色,腦袋一片空白,連閃躲、後退的動作都忘了要怎麼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把白晃晃的利刃朝她劈了過來。
一把殼得剌目的大刀突然斜插進來,在千鈞一髮之間擋住了劈向她的利刃,也把她嚇得跌坐到地上,整個人頓時驚醒了過來。
「小勤,回馬車!快回到馬車裡去!」她十萬火急的朝跌在地上的小勤叫道,同時伸手去拉她。
她現在已經管不了馬車會不會被撞落山崖了,現在的她們只能回到馬車裡,因為這是唯一可以為她們抵擋刀劍的遮蔽物,再待在外面她們只會成為人肉劍靶,活生生的被砍死。
死到臨頭才知道什麼叫害怕,商湘此時有最深刻的體會。
「小勤,快點動呀!」她用力拉著仍癱在地上不動的小勤。
「小、小姐,奴婢的腳不聽奴婢使喚,您、您別管奴婢,您快走。」小勤面如死灰,雙腳癱軟無一絲力氣,她努力掙開商湘的手,反手推著她哭叫。
「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商湘堅定不移的說,再度扣住她的手臂並環繞到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的將她從地上撐拉起來。
小勤淚流滿面的正想再勸小姐別理她時,卻見一把沾著血的大刀正朝小姐背後劈斬過來。
「小姐!」她大叫一聲,原本無力動彈不得的雙腳突生力氣,讓她使勁一蹬便撲到了商湘的背後,為商湘擋下那一刀。火熱的劇痛瞬間從她背上傳來,令她忍不住的弓身痛叫。
「啊!」
「小勤!」商湘倏然轉身,震驚的抱住頓失氣力的小勤,整個難以接受。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小勤!小勤!你別嚇我,別嚇我……」她哭喊道。
「小姐,快、快走。」小勤張開眼睛,氣若游絲的對她說。
商湘淚如雨下的搖頭,再搖頭。
突然間,小勤猛然睜大雙眼,用著最後一絲氣力對她示警大叫,「小姐!」
商湘反射性的抬起頭來,只見一把沾滿鮮血的大刀在她面前高高揚起,拿刀的人有如惡鬼般伸舌舔著濺在臉上的鮮血,雙曈猩紅的盯著她,然後朝她殘忍的咧嘴一笑後,高舉的刀狠狠地朝她斬下來。
這明明只是一瞬間的事,但在商湘眼中卻有如慢動作般的讓她的腦袋閃過許許多多的想法。
她就要死了嗎?死在道個至今她仍沒搞清楚是否真實存在的世界?
她就要死了嗎?這回死了之後,是否能穿越回到原本屬於她的那個世界?
真沒想到這一趟出行會成為她的死亡之旅,更沒想到這一別,和小瀅、和大伙竟就成了訣別,再無相見之日。
小瀅應該會很難過吧?當她的死訊傳回去後,希望林謙能好好的安慰她,別讓她因太傷心而傷了身子。林謙那傢伙應該不會太讓她失望才對。
還有小藍和小翠那兩個好丫頭,她們聽聞她的死訊肯定也會傷心欲絕,還好她們也都有了良人,而且一個名下擁有餐館,一個擁有拍賣行,雖然以後少了她這個真正的幕後老闆掌舵,但這些年那兩個丫頭跟著她也歷練了不少,守成應該還做得到,她們將來的生活自然也能無虞,唯一擔心的就是沒了她這個明面上的強硬後台,會有人為貪楚而動起謀財害命的歪腦筋。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這兩個產業掛在林葉商團名下了。
葉姨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林葉商團在她的掌舵下至少還能興盛十幾二十年,她所認識、關心的人只要安安分分的繼續為葉姨和林葉商團做事,日子都能像現在這般過得平安順遂,唯一讓懸在她心上的遺憾與擔心只有一個,那就是楚毅。
她希望他仍在這世界的某個地方好好的活著,希望他過得很好,希望他已經忘了她們姐妹倆,徹底的忘記了,並且永遠不會再想起。
別了,大伙。
大刀急速下墜朝她劈斬而來,她閉上眼睛接受死亡的到來。
她可以感覺刀子落在她左肩上的力道,感覺灼燒的疼痛從肩膀處傳來,還能聞到令她作嘔的濃濃血腥味瀰漫在她四周。
她會被砍成兩半吧?刀子從左肩往下斜砍定會從她的心臟斬過,這樣的死法也算乾脆,不會太痛苦。
她自我安慰的想,但是奇怪的是,她都想了好一會兒了,怎麼疼痛卻依然停留在肩膀處,並沒有往下蔓延,也沒有劃過心臟讓她一死了之。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由自主的張開眼睛,只見舉刀砍在她肩膀上的惡徒立在她前方,雙目圓瞠得像要凸出來一樣,臉上滿是震驚與無法置信的表情,好似他死不瞑目一樣。
他低頭,商湘的目光也跟著他往下移,只見在他的胸瞠上正插著一枝血淋淋的箭,箭頭與長約三寸的箭身不偏不倚的從他心臟位置處穿出。接著,他雙膝跪地,整個人就像骨牌般的往前傾倒了下來,而砍在她肩膀上的那把刀也因失去支持的力道,匡啷一聲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