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狼狽又無措地抓著自己的頭,痛苦的閉上眼,迴避這一切。
他這下真的混帳到底了,即將失去她的心痛是這麼真實,和失去父母時不相上下。他曾立誓他絕不再讓自己受這種痛,但最後他仍然遭受了同樣的苦果,他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卻掌握不了人性。
他的沉默讓童渺渺沉痛的閉上了雙眼,她不再多說什麼,再次睜開眼的同時,她旋轉腳跟,離開了小房間,毫不留戀。
她走了,帶著她的愛情走了,直到完全聽不到她的腳步聲,屠深突然發出一聲嘶吼,充滿了悲憤及傷痛,卻無法發洩他心中鬱悶的萬一。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終於失控了,他打翻了房內的桌子,還留在桌面上的一些黃金及籌碼散落一地。他砸了櫃子,砸了花瓶,劈斷了椅子,整個房間可說是一片狼藉。他不斷的用這種手段試圖減輕內心的痛苦,即使被外頭的人——尤其是劉掌櫃聽到了可能會影響他的計劃,但他受不了,只要想到她臨走前那失望又哀怨的眼神,他就無法自持。
這麼破壞,手會痛,卻痛不過他的心。
「老天爺,禰一定要這樣玩我嗎?」他難受的抓住自己的頭髮。「我已經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聲名,現在又…………到底還要我失去多少東西?」
他哭不出來,因為眼淚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流乾了,他只能用著嘶啞的聲音問,雖然這條路是自己選的,但今天的意外,卻讓他有了沉重到快走不下去的感覺。
可惜,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門外突然傳來了細小的敲門聲。
「侯爺……你沒事吧?」自外面傳來劉掌櫃關心的探詢。
屠深突然像是醒了過來,敲門聲如冰水淋在他頭頂上,那瘋狂的意志在這瞬間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他不能回頭了,即使童渺渺險些令他失控,他也回不了頭了。
「沒事,只是剛才和童家兄弟幹了一架。」他敞開了門,讓劉掌櫃看到裡頭的一片混亂,以及自己身上的狼狽。
劉掌櫃面有難色地問道:「今天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那咱們要先關起門休息一天嗎?」
「為什麼要關門?咱們這可是賭場,要知道關門一天,損失的銀兩賣了你這老頭都補不回來。」屠深莫測高深地撇了撇唇,狀似自然地走了出去,臉上的表情竟沒有一絲異狀。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前這幾步路,卻是他有生以來,最難走的一段。
一切就如屠深所料,童家五兄弟回府後根本不敢說把妹妹輸掉了,只是一個個默默交代好了家裡的事,然後想盡辦法告假的告假、逃走的逃走、歸隊的歸隊,在三天內跑得不見蹤影。
然而紙包不住火,童渺渺被當成賭注輸給逍遙賭場的事,最終還是被李莫然知道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逍遙賭場的前身天馬賭場是他的事業,裡頭一些賭客及夥計都與皇室有所關聯,更別說總管都還是原本那個劉總管,他更知道逍遙賭場背後的老闆就是逍遙侯屠深,取這個名字顯然根本不怕他的報復。
至於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屠深刻意的安排,無從可知,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平白抓住了屠深的一個把柄,可以在朝中大書特書,不僅打擊敵人,同時若能解決這事,也可以討好美人,增添童渺渺對他的好感。
過去屠深只是一個平民,不能用治官的方法治他,現在屠深可是結結實實的侯爺,一舉一動都要受朝廷監督,他迫不及待的命謀士起草奏折,準備將屠深往死裡打!
隔日一上朝,皇帝的臉色就非常難看,一種詭譎的氣氛在整個大殿瀰漫著,許多大臣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唯獨一向置身事外的屠大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甚至還閉目養神。
一連串繁瑣的儀式過去後,早朝開始,皇帝的嗓音猶如金石墜地,鏗鏘有力,「朕聽聞逍遙侯屠深上任後無所作為,屢屢擾亂京城秩序,最近更是恃寵而驕,闖下了天大禍事。
「昨日朕接獲密奏,逍遙侯於京城中開設逍遙賭場,誘騙童大將軍之孫,也就是榮華城外城的五個將領童必知、童必尺、童必近、童必乎、童必勇五兄弟入內聚賭,一夜之間輸了數百萬兩黃金,別無他法,以其妹童渺渺為籌,最後竟將妹妹也輸了,簽下了賣身契。身為國之重臣,竟設計了此事,太過分、太荒謬了,誰能來向朕解釋一下?」
殿堂上所有官員面面相覷,或許是同時關係到童、屠兩家,隨便出來一個誰也得罪不起,所以並沒有人敢說什麼,連太子的黨羽也不例外。
皇帝不太高興,覺得自己的威嚴被侵犯了,索性把目光放在屠大慶與童濤山身上。
「屠老將軍、童老將軍,你們怎麼說?」
屠大慶張開眼睛,這才像是醒過來一樣,懶洋洋的作了個揖。「稟皇上,屠深那小子早早就回封地去了,老臣不知道此事。」
這個回答卻是讓童濤山不爽了,他老人家跳了出來,指著屠大慶的鼻頭叫嚷道:「屠老頭,你想包庇你家小子??!騙我家五兄弟簽下渺渺的賣身契,她以後還怎麼做人?!」
屠大慶皺起眉頭,一點也不理弱氣虛,反而大聲地反駁回去,「我包庇?好吧,童老頭,咱們就來說說理,皇上不知道聽了誰的蠱惑,認為我孫子設局,我就想問了,在場文武百官,誰知道他是設了什麼局?用了什麼方法騙了童家知尺近乎勇五兄弟?
此一質疑話語一出,在場官員又是一陣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畢竟屠深與童家五兄弟的賭局十分隱密,天知道那五個笨蛋是怎麼輸的,連自己妹妹都輸掉了!
抓著這個把柄,屠大慶哼了一聲,氣勢一下子拉高了起來。「大家應該都知道,童家那五兄弟個個像頭熊似的,我家屠深從小被他們欺負到大,若非那五兄弟自願,他有辦法強迫他們去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