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歉了,所以她就該原諒嗎?他報父仇很重要,她的心碎就不淒慘了?這兩種情緒在她心中糾結著、衝突著,最終她還是過不了自尊那一關,她偷偷喜歡他實在太久太久了,想不到結局是他給她一記重擊,粉碎了她的少女情懷,他告訴她他的計劃,只是因為信任她,卻不是因為他對她的感情。
童渺渺覺得胸口一陣悶疼,她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後忍不住脫口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幫你的,不是嗎?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在我們相處的過程中,你有沒有對我動心過,即使只是一點點?」
問出這個問題,代表她已經把所有矜持都拋開了,就在今天,她要將自己的情感做個決斷,而結果如何,取決於眼前這個男人能給她多少回應。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屠深的眼神有瞬間的慌亂,但隨即恢復過來。這個問題他早就不需要思考就能給她答案,可是現在時機不對,他若給了她答案,才是真的不負責任。
好像說出了什麼,就要向她告別了,他心痛地伸出手,想摸摸她嬌俏的小臉,卻在要碰觸到她的前一瞬,他硬生生停了下來,唯一讓她的臉熱燙起來的,是他熾熱的目光。
「小不點,我只能說,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沒有別的女人能夠取代你的地位,但是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所以我從不碰你,因為我負不起那個責任。」
他深深地看著她,就像要將她嬌俏的影子刻在心上一樣。
「接下來,我要對皇上展開反擊了,以前長生教藏得隱密,現在我逼得皇上使出了長生教所有的力量,我便要讓整個長生教灰飛湮滅,讓皇上得到應得的教訓,我賭上的是整個屠家,若是我失敗了,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我屠深這個人,你明白嗎?」
童渺渺明白了,他不能愛她,所以逃避了愛她這個問題。
其實她聽出他的心意了,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十數年來的愛戀,像在一夕之間化為了黑暗,沉澱在她的心湖裡,不管最後與她有結果的男人是誰,只要不是他,那個少女愛戀所化成的陰影,就會永遠存在。
她猛地一抬頭,突然捧住他的臉,湊上前吻住他的唇。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技巧,也不懂如何調情,但她知道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儀式,證明了她的愛戀,這也是他欠她的,因為她的少女情懷缺了一塊,即使是這樣都補不全。
屠深只覺一陣幽香襲來,自己就被她偷襲了,他嚇了一跳,原想推開她,但她的笨拙卻軟化了他,而他口中嘗到的那濕濕鹹鹹的滋味,彷彿訴說著她奉獻給他的純潔與心痛,他愛憐的承受了這個吻,雙手輕輕的摟住她,用他最溫柔、最珍惜的方式,回吻回去。
於是一個從兩小無猜、年少暗戀開始成長的情感,在這一刻成熟了、濃郁了,童渺渺忘情地將自己少女的純真都表現在這個吻上,屠深也控制不了自己,引領她步入男女之間的另一個境界。
這個時候兩人之間什麼芥蒂都沒有了,什麼心結都不存在,只有男人與女人,只有及。
可是這樣的愛,卻令人心痛。
許久,兩人慢慢分開來,待激情冷卻之後,他們都知道,這個吻不會再發生了,它將會是兩人心中最美好的回憶。
童渺渺退離了他的懷抱,茫然的表情漸漸變得堅定,對他的依戀也像眼淚一般被她抹去,她在這一瞬間長大了。
「屠深,你可以走了,欠我的就當你還了,以後我不會再跟在你的屁股後面,依你的意願行事,我要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找到我自己的價值!」
朝廷結合長生教打壓屠家的產業,終於到了最後關頭。
「不好了!不好了!」逍遙賭場的劉總管一臉驚慌,匆匆忙忙地來到屠府,在門房的帶路下見到了屠深,劈頭便帶來極為震撼的消息,「侯爺,官府來查抄逍遙賭場了!帶頭的還是太子殿下,他們查到咱們的賭客之中有長生教的人,便將賭場整個包圍起來,所有賓客都不能離開,賭具什麼的也被扣押,太子還說要見主事的人!」
詎料,屠深卻是一臉平淡,先將劉總管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後,才淡淡的道:「劉總管,你是我從天馬賭場沿用的人,這一陣子雖然你換了東家,但我自信沒有虧待你。」
劉總管被他看得渾身發毛,連忙應道:「是、是,侯爺待屬下不薄。」
「如果按照我當初在賭場裡佈置的做,在官府的人馬來之前,我們賭場就應該收到消息,而在他們來之時,賭場的所有賓客早就該散了,賭具什麼的也該已經收好,現在卻像是毫不設防的就讓人包圍抄場了,若沒有內應,實在很難說服我。」屠深平心靜氣地道。
他的目光淡漠,劉總管不敢直視,只能唯唯諾諾的回道:「屬下……屬下不是……」
「你不必解釋了,如果不是要留個人跟太子密報,你認為我會繼續用天馬賭場的人嗎?」屠深若有深意地道:「上次童家五兄弟將妹妹賭輸給我的消息,會那麼快傳進宮裡,也是你的功勞吧?這次太子決定要將我屠家的底給抄光,也是你居中牽線的吧?現在你奉了太子的命要將我引到兵馬包圍的逍遙賭場,你果真忠心不二啊!」
所有的事情被這麼一揭露,劉總管那小心翼翼的態度慢慢收斂了起來,老臉顯出了一絲陰狠。「既然你知道了,那就麻煩你走一趟了。」
「你放心,我會去的,這不就是你今天的目的嗎?只不過我去了,你卻是去不了了。」屠深在劉總管忌憚的眼神中,大大方方的離開了屠府。
而房裡的劉總管卻突地被一堆人包圍起來,便如屠深所說,他或許再也離不開屠府了。
不到半個時辰,屠深來到逍遙賭場外,他一個人大剌剌地來,朝著賭場洞開的大門走了進去,雖然四周看不到包圍的人,雖然門口沒有賓客出出入入很是奇怪,但他卻表現得很自然,好像平日在巡視產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