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娘子香餑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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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丹陽離開十面香,將坐騎交給小廝邵明,漫步前行。

  岑叔微微挑起眉,牽著另一匹馬兒跟在後面,半晌,忍不住道:「蘇姑娘並不是真心待少爺。」見主子沒有回應,彷彿沒聽見似的,他只好再接再厲,要讓主子面對現實。

  「我懷疑蘇姑娘藉機敲詐少爺。」不是懷疑,而是確定,可是他瞭解主子性子執拗,主子當蘇姑娘是好人,蘇姑娘做什麼事都可以被理解。

  「那又如何?」

  岑叔怔住了,少爺看似粗魯蠻橫,其實很敏銳,蘇姑娘待他是否真心,他豈會感覺不出來呢?他不是不懂,只是不在意。

  「岑叔,每次吃蘇姑娘做的糕點,我就會想到她在廚房做糕點的樣子,那麼專注認真,好像她做的事關乎生死,連帶她做出來的糕點也特別美味好吃。無論如何,她用心做了,就算是迫於無奈,那又如何?」

  岑叔的眼神一沉,有種不祥的感覺,少爺好像對蘇姑娘很上心,少爺能夠對一個姑娘上心,這原是好事,無論老爺、夫人,還是他們這些奴才都會開心,可是,就他查探所知,蘇姑娘出身不好,要不,也不會拋頭露面開舖子。

  這樣的姑娘就是嫁給知府大人的庶子也不行,更別說是嫡子,最多只能當妾,可少爺對一個人好時,是絕不可能委屈這個人,而蘇姑娘只怕也不是那種願意委屈自個兒的人……岑叔搖了搖頭,好像想太多了,少爺也不是第一次對一個姑娘上心。

  以前少爺對表小姐也很上心,可是有一回,表小姐因為少爺的蟋繂嚇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醜得少爺作了一個晚上的惡夢,從此聽到表小姐的名字就變臉皺眉。

  「岑叔不是告訴過我,見字如見人嗎?我看得出來蘇姑娘是心地純良的好姑娘。」她明明不喜歡他,可是面對自個兒該做的事一點也不馬虎,由此可知,她的心思是多麼純正。

  岑叔無法反駁,為了逼少爺練字,他不斷告訴少爺見字如見人,想想少爺的字雖然歪七扭八,卻也可見一股霸氣,還真如同他的人。

  「蘇姑娘無父無母,卻能獨當一面,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姑娘。」伍丹陽心知岑叔的想法,他就是不學無術,總是官家子弟,還是出生在伍家這樣的百年書香世家,百年來,伍家出了三十個進士,狀元榜眼探花皆有,還有人入內閣,這豈是蘇姑娘這樣的孤女高攀得起?「是,我記住了。」算了,何必想那麼多呢?雖然蘇姑娘姿色嬌柔,有一股獨特的氣質,可是青樓那些花魁一個比一個容貌艷麗、手段了得,也沒見過哪個有本事勾住少爺,相信少爺對蘇姑娘的心思應該很快就會過去了。

  第二章 當是朋友(1)

  伍丹陽不喜歡文字,因為這些猶如一團線組合而成的東西不認識他,為此,他曾經被潮笑、被歧視,甚至為此走上習武之路。

  不過,今日他卻提筆練字,練的還是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而這是他爹臨摹的版本,對他來說,又比蘇以薇臨摹的版本更容易明白……好吧,基本上對他而言仍與天書無異,差別在於老爹的版本至少還可以讓他知道如何下筆。

  岑叔看得忍不住皺眉,照理說他應該很感動,畢竟少爺很少拿筆,今日會主動提筆練字,多麼難得,可是,為何是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而且他真的很想叫少爺不要練了,少爺的字真是醜得見不得人。

  「少爺不妨挑幾個字練練,要不,少爺練到天黑了,只怕也記不住。」

  伍丹陽自認為很有氣魄,可是說到這玩意兒,脫口而出的聲音就是很沒有氣勢。「岑叔不是常常告訴我,有志者事竟成嗎?」

  「是,有志者事竟成也,只是少爺,孟子亦曰:『雖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岑叔太瞭解他了,今日辛苦練上一個時辰,明日就會嚷著手指好像壞掉了,偏偏少爺練弓箭練到手指都僵了,也不見他皺一下眉頭,有沒有興趣,差別真的很大。

  「這一次我會堅持到底,直到將字練好。」

  略一頓,岑叔很好心的提醒道:「這是非常艱難的。」

  伍丹陽不滿的挑起眉。「岑叔就是瞧不起我。」

  「不敢,只是少爺向來無心在此。」

  伍丹陽還真反駁不了,一日弓箭不離手,他不累,可是執筆半個時辰,他就覺得自個兒如同籠中鳥,不行,這一次他要堅持住,他想知道練字何以成為她的習慣。

  「天下紅雨了,我的寶貝兒子竟然在練字!」

  伍夫人爽朗的聲音來得太突然了,伍丹陽剛剛生出來的鬥志瞬間軟了下來,手一歪,苦苦熬了一個時辰的字就毀了,雖然他原來的字也很慘,但好歹看得出來是字。

  「娘,難得我想練字,你為何要跑來這兒搗蛋?」伍丹陽氣得咬牙切齒。

  伍夫人好無辜。「我聽說你今日早早就回來了,擔心你病了,就過來瞧瞧,沒想到你竟在書房練字,你不知道娘有多感動啊。」

  感動?娘明明滿臉狐疑,恨不得從他臉上探出什麼蛛絲馬跡。

  伍夫人不只是懷疑,還好奇不已,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不知這小子玩什麼把戲。

  「娘不是老叫我多讀點書,每日練字一個時辰嗎?!」

  伍夫人冷笑。「你何時將你娘的話放在心上?」

  伍丹陽清了清嗓子,昧著真心道:「岑叔說,即使大字不識幾個,若能寫出一手好字,好歹能夠遮掩幾分。」

  岑叔真覺得自個兒應該感動落淚,原來少爺將他的話聽進去了,可是一想到許久以前的進言何以如今方起作用,他只覺得憂心忡忡。

  原來是想遮掩大字不認得幾個啊,這意謂什麼?伍夫人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你何時開始在意起這種事了?」

  伍丹陽張著嘴,半晌還是擠不出話來,索性任性的甩筆道:「既然娘不希望我在意這種事,我不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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