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滾出去沒聽見嗎?」他語氣裡毫不掩飾的流露出濃濃厭惡。
原本見這丫頭還算守本分,才留她待了一年多,沒想到她竟然也同先前那幾個婢女一樣,妄想爬上他的床。
「奴婢……」她抖著唇,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他的耐性完全用罄,毫不留情的趕人,「明天開始我不想再看見你,給我滾!」
秀虹驚愕的傻住了,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應。
「還不滾出去?難道要本少爺親自拖你出去嗎?」
她被嚇得回過神,這才捂著嘴,倉皇的哭著跑了出去,她壓抑著啜泣聲,不敢哭得太大聲,怕被人聽見,整個人縮著肩膀躲在角落裡,臉上佈滿淚水。
秀虹驚惶的想著,少爺趕她走,以後她該怎麼辦?太夫人交代的事她沒能完成,又該怎麼對太夫人交代?太夫人會不會不讓她繼續留在衛家?
她心思紊亂,直到半夜才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走回房裡。
躺上床後,她將整個人縮在被褥裡,想起在少爺那裡受到的羞辱,忍不住又低低啜泣了起來。
尤笙笙靜靜的躺在床榻上,這間耳房就在衛旭塵的寢房隔壁,也許是她這一世心思繁重,變得淺眠,不像前世那麼好睡,所以在衛旭塵斥罵出聲時,她便驚醒了過來。
夜深人靜,他的嗓門又不小,因此兩人說的話她也聽了七七八八,大致明瞭發生了什麼事。
她心想,前一世的秀虹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離開了院落。
見她躲在被褥裡哭得傷心,尤笙笙有些同情她,想出聲安慰幾句,但旋即又想,這種事她怕是不想讓她知道吧,只好繼續裝睡,一語不發。
第二天天未亮,下起了雨,秀虹悄悄收拾好包袱,安靜的離開耳房。
尤笙笙沒起來相送,想為她保留點自尊。
然後她如同往常一樣,在相同的時間打了水送到衛旭塵房裡,見他起身,她暗暗覷了眼他的神色,見他陰沉著臉眉頭緊蹙,就知他必是腳又痛了。
陰雨天他的腳會比平常更疼些。
她沒說什麼,默默將水放好,準備好刷牙子和牙粉,便靜立一旁等他過來洗漱。
衛旭塵的腳步比平日沉重了些,慢慢走到盆架前洗漱。
洗好後,他坐到椅子上讓她梳頭時,特意看了眼她的額頭,問了句,「那藥膏有擦嗎?」
「擦了。」對他竟如此記掛著她額頭的傷,尤笙笙有些意外,輕應了聲,心緒因為他這句關懷的話而有些許浮動。
下一瞬,她告訴自己,她的額頭本就因他所傷,他拿藥給她也是理所當然,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須對他感恩戴德。
穩下心緒後,她在他髮梢抹上些許浸了藥材的胡麻油,開始為他梳發。
有了胡麻油的滋潤,他的頭髮比以前好梳理,她利落的為他梳好頭,簪上一根銀簪,再繫上一條紫色髮帶。
她為他準備的衣袍,也同髮帶一樣是紫色的,她取過衣袍遞給他,衛旭塵穿上衣袍後,忍著腳疼走出寢房。
尤笙笙跟著出來,看見玉娥帶著春芽、提著早膳進來。
玉娥臉上帶笑的朝衛旭塵行了個禮,指著春芽請示,「少爺,這是春芽,您看以後讓這丫頭過來伺侯您可好?」秀虹先前抱著包袱去找她,將她被少爺趕出來的事說了,得知後,她找方管事商量了下,便急忙帶著春芽過來。
他瞟了春芽一眼,應了聲,「嗯,先留下吧。」
得到他應允後,玉娥帶著春芽將早膳擺上桌,衛旭塵因為腳疼,早膳沒吃幾口便不吃了,準備出門。
瞧見喜來撐著一把繪著梅花的油傘過來接他,望著喜來那張憨厚的面容,腦中又想起他前世誣陷她的事,尤笙笙眸光寒如冰,死死瞪著他。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喜來朝她看了眼,憨厚的臉上露出了個友善的笑容,她神色淡漠,對他的笑視若無睹。
望著雨中兩人漸走漸遠的身影,她一時思緒如潮,難以平靜,直到玉娥叫了她好幾聲才回神。
「玉娥姐。」
「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她隨口找了個理由,「沒什麼,只是不見秀虹覺得有些奇怪。」
「她調到別處去了,這事你就別多問了。喏,以後春芽同你在這兒伺候少爺,你比春芽先來,她不懂的地方你要多教教她,知道嗎?」玉娥叮囑道。
「知道了。」
玉娥點點頭,「那我走了。」
她一離開,春芽便滿臉欣喜的拉著尤笙笙的手,雀躍的道:「笙笙,想不到吧,我也被選到這兒來服侍少爺了。」
她以前便與尤笙笙交好,能同她在一塊做事心裡很高興。
尤笙笙笑了笑,「是呀,我先帶你去咱們的房間瞧瞧。」
「早上突然間被玉娥姐給叫過來,我還沒來得及收拾好包袱呢。」
「不打緊,一般少爺出去後要到晚上才會回來,你待會再回去收拾就好。」尤笙笙領著她走到耳房。
「喏,以後你就睡在這兒,隔壁那間就是少爺住的寢房。」
她接著再領她四處熟悉院落。
看完後,春芽興奮的回去收拾好包袱便過來了。
尤笙笙開始仔細告訴她衛旭塵的一些習慣和脾氣,讓她以後留神些,兩人就這樣在小廳裡絮絮叨叨的閒聊著。
第4章(2)
中午時分,喜來忽然匆匆走進來,神情和語氣都很緊張,「笙笙姑娘,你快拿套少爺的衣裳給我。」
見他神色有些倉促,尤笙笙多問了句,「怎麼突然要少爺的衣裳?」
「少爺在船塢摔了一跤……」
聞言,她心口驀地一緊,情急之下脫口問:「少爺可有受傷?」
「沒傷著,只是弄髒了衣裳,這會兒正在澡房裡洗浴,你快去找套少爺的衣物給我。」
「好,你等等。」
她進房去取了套衣物交給喜來,接過衣裳,他就趕往澡房了。
尤笙笙站在門邊望著外頭的秋雨,心頭忽然煩躁起來。明明就決定不再對那人付出任何關心,不論那人是好是壞都與她無關,可在聽見他摔了一跤後,她卻無法抑制的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