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皺著眉,不是很情願的點頭。
「既然晴兒現在有玉珮在身,皇上殺不得。」
「是啊!父皇,」易天雲露出歡天喜地的神情,「若您不顧這塊玉,硬是殺了晴兒,小心皇太后半夜從陵寢跑回宮裡來找您聊天。」
看著自己的兒子,皇帝眉頭皺得更深。真是拿他沒辦法!
「父皇,您好壞也快做個決定,」易天雲忍不住咕噥,「太子遇襲,雖然福大命大沒傷了要害,但失血過多,現在都還沒醒,兒臣想趕去看看他。難道父皇不掛心嗎?」
提起太子,皇帝的心一擰。向來令他最驕傲的兒子,溫文儒雅,勤政愛民,又想起已死的三皇子……
他不禁長歎口氣。
「宣旨下去,三皇子狩獵之行,不慎墜馬而亡,擇日發喪!至於你……」皇帝看著沐晴兒,「雖有先皇的玉珮在身,我殺你不得,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會好好想想,如何處置你才好?將人給我押入大牢。」
語畢,他站起身,要去看太子。
阮靖原本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高高懸起。
「父皇,不如讓她交給阮將軍處理吧!」易天雲站起身,出聲喚住皇帝的腳步,「別關大牢了,就軟禁她在將軍府裡,要罰的話,等她傷好了再說。」
皇帝沒好氣的看著他,「若如她所言,她只是個乞兒,你為何要替她求情?」
「她救過兒臣,兒臣欠她一條命,」易天雲一臉的理所當然,「父皇打小不是教兒臣要知恩報恩,兒臣可是謹記在心,一刻不敢或忘。」
在皇帝的眼裡,易天雲的存在是個開心果,三兩句話就可以使他忘去煩憂,他無奈的問:「不如你自已說,你想朕怎麼罰她?」
易天雲眼睛骨碌碌的一轉,看著沐晴兒,「恩人,你想怎麼處罰?」
在這個節骨眼竟然叫她恩人了,這個五皇子偶爾還是會做點討人喜歡的事。沐晴兒帶著淺笑,「皇上不如讓民女去行乞吧!」
阮靖嚇了一跳,拿著一副你瘋了的眼神瞪著她看。
「將軍,我是當乞兒的時候認識你,」她柔情看著他,輕聲解釋,「我跟奶娘和兩個弟弟最快樂的一段日子也是在行乞,這些日子,我想著他們,覺得好懷念那段時光。」
看著她眼眶的淚,阮靖的心一軟,「我明白了。行乞又何妨,我陪你。」
她忍不住破涕為笑,「你是堂堂大將軍,跟我行乞,豈不委屈。」
「只要有你,都不委屈!」
「哇!」易天雲在一旁不甘受到冷落,「放著將軍和將軍夫人不當,搶著當乞丐,行乞真這麼有趣嗎?我也要去!」
沐晴兒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不懂這傢伙幹麼硬要來插什麼花。
皇帝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是他老了嗎?為何全然不懂這年輕小輩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罷了、罷了!他揮揮手,壓下心頭的煩躁,「她要行乞,朕就罰她終身行乞!」他要去看太子,話落,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說過,我可以保你全身而退!」易天雲一臉得意。
「謝五王爺!」阮靖說得很隨意,抱著沐晴兒,不再搭理他的離開。
「夫,過河拆橋!」易天雲走了幾步,腦子這才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沒提,「喂,等等,你們欠我一個人情,我要蘭花,只要把蘭花給我,就當還了人情,聽到沒有?我要蘭花!」
「好。」沐晴兒的聲音遠遠傳來,「待我回去,就把將軍府裡所有的蘭花都送到王府去給王爺。」
「沐晴兒,你別給我裝傻,我不是要那個蘭花,我要的是……」明白得不到他想要的,易天雲不悅的閉上嘴,只能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尾聲
北寧的兩大家族一夕之間消失不見,老百姓提起無不欷吁,沒過幾年,北寧升起一股新勢力,神秘的沐家崛起。
有人說這神秘商賈來自京城,是個被逐出家門的富家公子哥兒,靠著一點點本錢,發憤圖強打下一片天。也有人說他是海盜頭子,搶奪了不少金銀珠寶,上了岸,拿著這些沾了血腥的錢做起買賣。
傳言畢竟只是傳言,沒人猜得到這沐家背後的大老闆,是每天早上都會拿著破碗,一身破爛,滿臉髒污,蹲在市場口的乞丐婆子。
天空一如往常的藍,太陽露臉,沐晴兒穿著標準的乞丐裝扮坐在市場口,突然一個大包子出現在她眼前,她的眼睛為之一亮,接過手,正要道謝,卻因為看到來人的笑臉而一愣。
「你來做什麼?!」
「看看你。」阮靖一身白衣,一如她初見時戴著斗笠,蹲在她的面前。
阮靖從沐晴兒口中,知道了她的由來,也知道當初令人疑惑的女子,為何會消失於木屋中,原來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心中只有感念上天,將沐晴兒送到他身邊。
沐晴兒嘟著嘴,看著週遭,「你別害我被認出來。」
「我戴著斗笠,誰能認得,至於你,都髒成小花貓了,誰會想到你曾是將軍夫人。」
沐晴兒扮了個鬼臉,一把搶過包子,大口的吃著。
看著她的樣子,他的目光一柔,「不如我去求皇上,讓你……」
「不用!我喜歡現在的日子,」沐晴兒一邊吃著包子一邊說:「每天在這裡不知多有趣,賣豆腐的王伯要娶媳婦,缺些布料做衣裳,我派人給他送些去。賣水粉的劉婆子的女婿是個大老粗,動不動就打老婆,我找人去教訓他一頓,要他老老實實——你都不知道做這些事我心中多爽快。」
阮靖聞言,無奈的歎氣,「你都快生了,能別這麼忙嗎?」
「不行!」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要跟娘親一樣,在肚子裡就懂得拔刀相肋,見義勇為!」
「你一個乞兒,難道沒人懷疑你怎麼大了個肚子?」
沐晴兒沒幾口把包子給解決了,覺得口有點渴,「當然好奇!我告訴他們,我被輕薄了,不知孩子的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