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雨,下起來像是神明在天上大哭,而在哭聲中,再也聽不到熟悉的安慰聲……
意識迷濛之際,紀若寶感覺到雨點落在臉上,而且力道愈來愈大——
「醒醒!醒來了沒?」
紀若寶幽幽轉醒,稍微清醒後,才發現這原來不是下雨,而是長髮男在拍打她的臉。
「我……我怎麼了?」
「你暈過去了。」
她發覺自己似乎不太能動,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這才確定,現在的自己被人綁在一張椅子上,雙手被反綁,連雙腳都是,難怪她動彈不得,只有頸部可以自由活動。
她環顧四周,困惑的問道:「這裡是?」
「源組織的總部。」更精確點說,是源組織總部裡的地牢。「啊?我一路昏迷到下飛機嗎?那誰……誰扛我過來的?」
樊厲軍比了比自己。
「但……但你不是只是要來這裡找人的,幹麼不到了就趕快走,跟著進來?」他動了動右手,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牢牢地抓著他的手。
「你怎麼樣都不肯放開我的手,嘴裡還一直念著什麼f不要殺」的……所以當然是我扛你進來的,連你被綁的時候你都還是死死抓著我的手。」
他一說完,紀若寶馬上鬆開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作了奇怪的夢,雖然忘記是什麼內容了,但……可能是作夢的時候下意識抓著你吧……那你趕快走吧!」
「你以為源組織是個你說進來就進來,說要走就能走的地方嗎?」這小妞涉世很淺吶!
「呃……聽你這麼說,該不會要斷只手或斷只腳才能離開吧?」電影都是這樣演的。
樊厲軍抿抿嘴,一本正經的回道:「至少要切根手指頭吧。」
紀若寶驚懼得倒吸一口冷氣,「真的嗎?」
他還來不及回話,地牢的大門就被兩個男人推開。
樊厲軍看了來人一眼,想著那個沒用的西裝男應該是去療傷了,現在這兩個五官看上去就是地道的日本人。「你就是黎隊長的女兒?」
樊厲軍心忖,這人中文講得還不錯,只是有點日本口音,原來源組織裡有中國人。
紀若寶輕輕點點頭,覺得自己的手指好像已經開始痛了。
其中一個落腮鬍男拿出手機,說道:「打給你爸,我要讓他知道你的的確確實實我們手什麼?她哪知道黎隊長的電話,八成要問國安局吧,而且要是真的打了,不足等於穿幫了嗎?所以她馬上用力搖頭。「不打?你現在有權利選擇嗎?」
啪一聲,落腮鬍男用力地打了她另一邊的臉頰。
喔!嘴裡又有血腥味了!紀若寶下意識瞄了長髮男一眼,他居然旁若無人地欣賞週遭環境?
「沒關係,電話我們要查還不容易?」
落腮鬍男向同伴使了個眼色,那名男子點了一下塞在右耳的藍牙,說了幾句日文,隨即上前給落腮鬍男一串號碼。
落腮鬍男滑了幾下手機,再打開擴音,不久,手機那頭果然有人接聽——「喂?我是黎慶安,您是?」
心虛的紀若寶感覺到一滴冷汗從額際滑落。
落腮鬍男狠瞪著她,用右手在頸上一抹,恐嚇她若不應答就死定了!
「那個……爸……我、我是……我是巧……巧然……」講完,紀若寶閉著眼,根本不敢想像下一秒自己的頭會滾到哪裡去。
對方沒有猶豫,馬上回道:「巧然,你還好嗎?人在哪裡?『你朋友』說你被源組織綁架了?」
聽到對方加重你朋友三個字,紀若寶放心地睜開眼,看來黎巧然本尊實時回報真實狀況讓她父親知道。
「嗯,我現在在源組織……」
她話還沒講完,落腮鬍男就插話道:「黎隊長,如果你想要你的女兒平安無事,請馬上疏通你查扣的那批貨,並且獨自一人過來。」
「你是源組織的人?我告訴你,現在這通電話已經受到日本政府監聽,台日政府會連手過去逮捕你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黎慶安的語氣還算穩定,中氣十足,一聽就知道也是不容易受到威脅的。
「哼!聽說你是完全不沾黑邊、責任感很重的隊長,我告訴你,現在在我手上的不只是你的女兒,還有另外一名無辜的市民,如果你不照我的話做,到時他們兩人都會因你而死,你最好想清楚!」
落腮鬍男的一番話讓正在摸索地牢的石牆有多厚的樊厲軍挑高了眉。
他們應該被那個沒用的西裝男警告過,所以到現在為止沒人敢來動他,怎麼矜以為他是個做人質的料?
紀若寶也疑惑地看向長髮男。
人質?要不是非常確定現在撂狠話的是眼前這兩個日本人,她反倒覺得長髮男比他們更恐怖耶,而且……他到底哪裡像人質了,居然還可以自由走動!
好吧,看來黑社會也是愛說大話的。
不等黎慶安有所回應,落腮鬍男便掛了電話。
見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了,樊厲軍轉身看向兩名日本人,用日語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他的態度輕鬆寫意得彷彿他是喝完茶準備離開的客人。
落腮鬍男大笑。「原來你會日文,那很好,這樣我們溝通就很方便了,雖然我的小弟被你傷得嚴重,但那是他沒用,你可別以為你進來了還能隨便出去!「不然呢?」
「至少也留根手指!」落腮鬍男亮出小刀。
唉,又是小刀,沒用的西裝男是不是忘了告訴他大哥,他就是敗在小刀上的嗎?
經常參與國際志工活動的紀若寶也聽得懂一點日文,她睜大眼睛看向樊厲軍,真的要剁手指,他不是騙她的。
看出她眼神裡的疑問和害怕,樊厲軍好笑地點點頭。
真的只是剛好,他哪知道自己剛才隨便胡謅,這日本人還真的照他的劇本演咧!
「請放他走吧,他只是無辜被牽扯進來的!」紀若寶用日語替樊厲軍求情。「原來黎隊長的女兒日文說得這麼好。」落腮鬍男輕笑,眼神卻相當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