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醫師反問道:「你怎麼知道那顆心臟適合他?我不知道為了他試過多少顆心臟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顆適合的。」
她很肯定地回道:「我保證這一顆一定行!你一定要答應我!」
看著她如此堅定的眼神,后羿前些日子的交代言猶在耳,世上真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嗎?
「傻孩子,軍那小子沒心也活到這個歲數了,你得好好愛惜你自己啊?」
紀若寶笑容依舊,堅定依舊。「我會好好愛情自己,但時間到了,真的就要麻煩谷醫師了。」
她不知道谷醫師可以瞭解多少,但萬事,真的拜託了!
從谷醫師的辦公室緩步走回書房,這一次,紀若寶喘得更嚴重了。
原來不是身體還沒好,而是時間差不多了。
如果命運的腳本在她選擇把噬心葉種進自己身體裡時就已寫好,那麼現在應該差不多是時候把事情做個了結了。
回到書房,紀若寶從床縫中撈出那瓶裝著源組織新研發毒品的細小玻璃管,小心地放進口袋裡。
這幾天,她都得這麼帶著它,因為不知道何時會需要用到。
拿起床邊小桌上的電話,這是讓她有需要時,可以打內線電話到谷醫師辦公室或廚房用的,她怕被樊厲軍嫌麻煩,從來不敢過。
但現在,她捂著左胸口,感覺自己的生命真的在慢慢流逝,所以她打了兩通電話。
同一時間,后羿房間裡的電話在特別設定為監聽裝置的線路上,也發出警示燈,他挑眉玩味認真地聽著。
等到那兩通電話結束,他也將監聽裝置關掉,然後笑著搖了搖頭。
天底下怪事不多,但在他東方家裡就有兩個。
乍聽之下他不以為意,只當遇到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買家,然而當對方提到了半月,他這才放下世俗的眼光,嘗試相信對方所講的一切。「半月啊!」他叫著送茶進來的人。
半月沒響應,只專心做自己的事。
把茶放下,她人就要走,但后羿卻拉住她。
「還有事?」
沒有半點溫度的嗓音,配上這臉……嘖!
意識到后羿正盯著自己的臉瞧,半月別開臉,但后羿卻用手捏住她的下巴,硬是要她轉過來面對。「有沒有人說過,你怎麼長得這麼醜?」他的語氣沒有半點同情或可憐,簡直是欺負人的地步。
半月拍開他的手,轉過身。「沒機會問。」留下一個讓后羿捧腹大笑的回答後,她迅速離去。
真是,他話還沒問完啊!
所以那個惡魔的印記,是在她身上的哪一處啊?他很好奇呀!
「后羿,今天廚房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晚上,紀若寶找到了后羿後,跟他提出要求。「是想幫軍做晚餐?」看著她沒有什麼血色的臉,后羿問道。
她揚起嘴角,點點頭,雖然臉色蒼白,但眼神卻光彩熠熠。
那不是將死之人的表情,是點燃希望的表情。
后羿點點頭。「有何不可?」
於是,他要今晚廚房所有人手都協助紀若寶,就算只是清粥小菜,也要順著她的意。
花了快兩個小時的時間,虛弱的她才完成三菜一湯的家常料理。
用托盤盛著飯菜來到房門口,她聽見裡頭傳來對話聲,是后羿和樊厲軍。「聽說紀實聯明天抵台。」
「我知道,而且會直接找來這兒。」
「你怎麼知道?」
「唉,東方家什麼查不到的?打打殺殺的事交給你們,我這個當家的沒事就是在家聽聽八卦啊,小道消息很多呢!」
房門外的紀若寶了然一笑,她想過電話被監聽的可能,果然沒錯!
看來,明天不用她太費心了,演員自己都對號入座了。
「那我就在他踏入東方家之前將他解決掉。」
「大可不必,就讓他大大方方的進來吧!」
「為何?我在外面解決他,沒必要冒險讓他踏入東方家,免得被他知道太多。」
「呵呵,他知道多少都沒有關係,因為我並沒有打算讓他大大方方的離開啊!」
「但是……」
「但是這裡有紀若寶?你怕她不忍心看自己的父親死在你的手上?」
「才不是!我是怕她礙事!」
「你放心,明天不只有紀實聯,還有……」
話還沒講完,門外的紀若寶趕緊出聲打斷,「可以幫我開個門嗎?」
劇透太多,等一下他這個沒那麼聽話的手下荒腔走板地演出鬧劇怎麼辦?她的時間不多,只有一次機會,唯獨所有關鍵人物都在東方家裡,才能確保她想要的結局能圓滿發生。
被搶話的后羿和顏悅色地起身去開門。
門一打開,看見是端著飯菜的紀若寶,那微微發抖的手,說明大概已經站在門外有一下子了,他朝她眨眨眼。「煮好了嗎?那我不打擾你們,你們先用餐吧!」他離去,將門帶上。
紀若寶笑靨迷人,端著晚餐進來,只是托盤都還沒放上桌,她人就一個腳步不穩,差點親手毀了辛苦了一整晚的成果。
樊厲軍眼捷手快地上前,一隻手扶住她,一隻手穩住托盤,雙雙保送,完全沒事。
她抱歉的笑道:「對不起,是我沒走好。」其實是她的腿突然沒力,她能為他做的,不多了……
他冷著表情,將她和晚餐安置好後,責備道:「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還徑什麼強?只會給人添亂而已。」
那天晚上之後,他講話並沒有比較好聽,但她總會在這種時候用大拇指在他的掌心蓋印,提醒他那晚掙扎之下的告白。
「就今天而已,想自己做飯跟你一起吃,你……晚上沒事吧?」是懇求,也是拜託。
樊厲軍原本要拒絕,但不曉得為什麼,今天的她看起來特別脆弱無助,在他的大腦還在猶豫之際,嘴巴倒是搶先一步回道:「好。」
紀若寶開心地拍了拍手,雖然體力有點不支,但還是勤奮地開始張羅碗筷。「喏,一起開動吧」?」
她為他夾了許多菜到他的碗裡,即便他吃一口嫌棄一口,她還是笑得很開心,好像他說的不是什麼難聽的話,而是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