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楷不得不承認他是撿到寶了,這丫頭廚藝很不一般,菜色新穎、口味獨特,最主要的是用料大膽,沒人知道能食用的東西她都敢用,而且還真的挺好吃的。
雖然份量不多,但是一個人想全部吃完還是頗有難度,所以李楷吃撐了。
當鐵柱提著一壺開水和一套茶具走來,就看見少爺撐著肚子靠著樹幹,一臉既滿足又痛苦的樣子,以及跪在少爺旁邊正掩嘴偷笑的秦姑娘。
「啊!鐵柱來得正好,剛好讓少爺喝杯茶消消食。」秦樂樂看見鐵柱,笑著招手。
李楷連動都不想動,只能瞪她一眼,不過她膽大妄為調侃主子的行為他記下了,他不興秋後算帳,所以……
「等會兒那些帳本全交給你了。」他懶洋洋的說。
「什麼?」秦樂樂一呆,待反應過來,忍不住控訴,「為什麼?說好一半的。」
「因為你家少爺我,要、消、食。」
「嗄?」秦樂樂這下真的傻了。消食?消食和帳本有什麼關係?他分明是報復吧!不過是調侃他一句,有必要這麼小心眼嗎?
「明天就要把帳本送出去了,所以,努力吧,丫頭。」
什麼?明天?明明之前他自己說那些帳本要好幾天才能處理完的。
虧她做好吃的餵食他,哼!以後她自己吃,沒他的分了。
當復健有了效果,接下來就是一個良性的循環,復健進行得越來越順利,效果也益發明顯。
六月,又到了荷花盛開的季節,秦樂樂十三歲,來到荷園一年餘,在香荷水榭裡,除了復健過程,以及偶爾被主子剝削去做些職責外的事I譬如算帳,秦樂樂的日子過得是輕鬆愜意。
當第一次她算帳的速度以及記帳的方式令李楷驚艷後,他便直接在書房裡給她安置了一個位置,之後帳本一送來,大部分就堆在那張屬於她的書桌上。而這「大部分」還是她嚴正抗議之後才縮減的。
好吧!反正她除了復建工作外,就是研究研究吃食、想辦法把少爺拐出門曬太陽,空閒時間挺多的,就順手幫他。
這裡的人愜意快活,日子過得美滋滋,外頭可就不一樣了,因為有些人不滿意,於是,平靜了一年的荷園,終於迎來了不速之客。
薛忠吶吶的哈腰等在一旁,額上冒著汗也不敢擦,偏偏上面那位主子悠哉的喝著茶,像是沒聽見他剛剛稟告的話,可他也不敢開口催促,三少爺雖然廢了,但是經過這一年多的事實證明,三少爺依然深受王爺的寵愛,而且脾氣忒暴躁,所以就算心裡對這位廢少爺再怎麼輕視,當面也絕對不敢有絲毫不敬,除非不要命了。
秦樂樂瞄了一眼李楷的後腦勺,然後低著頭站在李楷的輪椅後面,極力的淡化自己的存在,立志當個最稱職的背景。
「既然是母妃的意思,我也不好拂了母妃的心意,就讓她們進荷園吧!」終於,三少爺放下茶杯。
「是,奴才這就……」薛忠鬆了口氣。
「不過……」李楷沒理他,逕自又開口。
薛忠一口氣梗在喉,差點就這麼背了過去。
「讓她們進荷園可以,但是絕不允許她們靠近雙月湖,否則……我可不敢保證她們直的進來,會不會橫著出去。」李楷語氣平淡,卻讓人聞之背脊發涼。
「是,那……奴才這就出去領她們來拜見三少爺。」
「薛總管。」李楷冷冷打斷他。「看來總管大人根本不將本少爺放在眼裡。」
「奴才不敢。」薛忠砰地一聲跪了下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可是三少爺的語氣,卻讓他不自覺的腿一軟。
「不敢?呵呵,本少爺話才剛剛說完,總管大人就把話拋到腦後去了,這叫不敢啊?那本少爺還真不敢想像總管大人『敢』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番作為?難道信陽王府換總管大人當家了?」
「奴才不敢、奴才該死,奴才不敢、奴才該死……」薛忠拚命磕頭,砰砰砰地一聲又一聲。這是要命啊!
直接打死還算好的,就怕全家老小一起跟著陪葬。
秦樂樂在後面越縮越小,心裡驚駭不已。這……才是主子和奴才,一句話,一個欲加之罪,輕易便能定人生死。
看著地上已經染了血,薛總管還是用力的磕著頭,她微微發抖。她以為口裡自稱奴婢,處處低人一等,沒有言語自由,沒有人權,就已經很委曲求全了……她還是太天真了,此時才發現,少爺對她真的很縱容「行了,把本少爺的地弄髒了。」李楷淡漠的開口。感覺到身後的人傳來的不安,他眸子微微一黯。嚇到丫頭了?「記得告訴她們,安分一點,不該去的地方別亂走。」
「是,奴才省得。」薛忠知道自己剛剛錯在哪裡了。三少爺說不准她們靠近雙月湖,他卻馬上說要帶她們來拜見三少爺。看來王妃打的主意要落空了,連靠近雙月湖都不准,又怎麼可能誘惑住在湖心島的三少爺呢?
「本少爺這邊不養廢物,所以她們往後就負責荷園所有僕人的衣物清洗。」
「是,奴才會交代下去。」薛忠低垂著頭,臉頰微微抽搐著。那兩位雖說是奴婢,卻是被王妃專門訓練用來誘惑男人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敢說精,卻也樣樣通,就算男人突然想要談談吏治、談談抱負理想,或許也能跟得上幾句,但洗衣?
他真不知道該可憐那兩個人,還是要同情荷園的僕人。
「丫頭,你跟著薛總管過去,把人帶到寧心院安置。」
秦樂樂微訝。住寧心院?可荷園的僕人都住在雙月湖後方的墾勤院。
「那兩人畢竟是母妃派過來的人,給予一點體面,讓她們有單獨的院子住也是應該的。」李楷似看出傻丫頭的疑問,緩緩的開口解釋,眼底的嘲諷沒有絲毫隱藏。
「是。」秦樂樂低應一聲。給體面嗎?可寧心院位於荷園最東,是離雙月湖最遠的一處小型院落,聽院名就知道,那是一處非常清幽寧靜的地方,說白一點就是偏遠,沒有人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