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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操場上,來豐高中棒球隊並沒有因為剛考完試,而停止例行訓練。

  挺拔精瘦的陸枟一手叉腰,對著場上跑步的球員氣勢喊話——「李青旭,速度!把速度拉快!其他人都跟上!就說你呢,胖達,不要落隊!別以為要放寒假了,人就跟著鬆懈。抱歉!今年的寒假集訓只會更嚴格,你們一個個最好有心理準備!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眾人齊齊應和。

  拿著碼表和記錄本的林秀英,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身旁的陸枟一眼。

  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老大這一個禮拜來有些不大一樣。雖說球隊訓練如常,可從他蹙緊的濃眉,下垂的嘴角,還有時不時若有所思的鬱悶神情,林秀英怎麼看都覺得很有事。

  喔!還有還有,老大的聲音也和以前不一樣,聲線特別悶,和往常的飛揚開朗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依照那群笨男生粗神經的境界,林秀英根本不奢望他們會發現,只好一個人默默參詳。

  察覺到有兩道目光望著自己,陸枟本能的別過頭去——「有什麼事嗎?」

  林秀英原想單刀直入的問個清楚,又想,大人們有時候就愛故作堅強,就算真有什麼煩心事情,也不會跟她說,她小姐索性就別浪費口水了,話鋒一轉,改問起陸枟胡亂裹著紗布的左手。

  「老大,你手好點沒?」

  因為受傷,陸枟已經一個禮拜沒跟大家一塊下場練習揮棒了。

  林秀英打一開始就覺得傷口來的很蹊蹺,如果只是如他所說的小傷,怎麼都一個禮拜過去了還不見好?

  越想越古怪,不等陸枟回答,林秀英直接一把拽過他的手,管他是老師還是啥,反正老大不老大,隊長又沒空,眼前她這經理最大,林秀英這樣以為啦!

  孰料,一看見暴露在紗布外的手心肌膚,林秀英當場就是一陣驚呼,「老大,你的手都發炎了!」

  陸枟抽回手,「別大驚小怪的,過幾天就會好了。」

  這種說詞也想打發她林秀英?哼,門兒都沒有。

  「要好早好了,都拖了一個禮拜,你當我是傻子嗎?」

  「不傻不傻,乖,看著他們跑完十圈。」林秀英這丫頭有時候管很大,很恐怖。陸枟想落跑。

  偏偏林秀英不讓,倔傲的抬起頭,語氣嚴肅的道:「老大,你去不去看醫生?不去,我今天回家馬上就叫我爸打電話給校長——」

  林秀英的父親是家長會長,是來豐鎮裡很有名望的人,要真勞師動眾讓家長會長打電話請校長敦促他這個菜鳥老師就醫,那像話嗎?消息傳出去,他陸枟就該有當消波塊的心理準備了。

  這個威脅,陸枟半點不得等閒視之,因為林秀英拗起來,還真就是會做這種事情的瘋丫頭。

  陸枟沒辦法,只好迫於學生的淫威,乖乖就醫去。

  只是,看著這傷,就忍不住想起她……

  陸枟心情一沉,千言萬語都化做心底的一句無聲歎息。

  與此同時,平和路123號的小食堂裡,劉牧葳在經歷了大半天的努力未果,丟掉手中的鎯頭,氣餒的仰天歎息。

  不過區區一個書架,竟然怎麼弄都弄不好,搖搖晃晃,連站都站不住,更遑論要擺書,屆時不散架了才怪。

  沮喪之際,那人的話驀地就從腦中跳了出來——想弄個書架?好啊,明天回來,我幫你一起弄。

  說這話時,他就坐在一旁靠近窗台的位置,渾身洋溢著一股乾淨的大男孩氣質,很是清新。

  言猶在耳,可是他倆卻再沒有明天。

  劉牧葳伸手揉去眼裡的濕潤,卻揉不去那人日日在她心裡徘徊的身影。

  這幾日一個人過,簡直像地獄,劉牧葳覺得度日如年,即便是一門心思都埋進鑽研料理的無我境界,也緩解不了這種寂寥,可他明明才在她二十九年的人生裡短暫出現,連停留都稱不上,卻在她心上留下無法抹去的軌跡。

  可惡!他又讓她想哭了。

  劉牧葳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希望多少能破壞這頑強佔據在她鼻頭的酸楚。

  耳邊聽到小食堂外傳來一記腳踏車的煞車聲,伴隨而來的是林秀英明媚而嬌亮的嗓音——「葳姊!葳姊!我買了很香很香的麥仔煎,有花生口味的唷,咱們快來吃!」

  人未到,聲先到,說的就是林秀英這樣的爽朗女孩。

  自從上次指點她做了一次愛心料理,這丫頭三天兩頭的就來串門子,時不時帶點小零嘴、小點心,來找她一起發胖。

  劉牧葳還在收拾情緒,林秀英已經進來了。

  「葳姊,你怎麼了?鼻頭為什麼紅紅的?!」林秀英很敏銳的注意到劉牧葳泛紅的鼻尖。

  劉牧葳連忙佯裝鼻子不適,狠狠地打了幾個噴嚏,無奈地伸手往一旁失敗的書架指去,「被木屑弄得鼻子奇癢,然後就一直猛打噴嚏了。」

  林秀英沒好氣的皺了皺眉,「我的天啊,你這書架都釘多久了?還是不行喔?可惜我又不會……」林秀英不假思索地回頭望向尾隨在後的李青旭,那眼神擺明在問,「你會嗎?」

  李青旭看了一眼淡淡地說:「老大會,棒球隊的置物架就是老大自己釘的。」

  「對出,我竟然忘了有這件事!反正老大就住隔壁,我明天就跟老大說,讓他過來幫一下葳姊。」

  劉牧葳正要阻止,就看見林秀英立刻皺眉搖搖頭——「不行不行,老大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悶悶怪怪的,手莫名其妙受傷了也不仔細照顧,我今天一看超傻眼,都發炎了!」

  劉牧葳的一顆心就像被人突然一把提到半空中似的七上八下,「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炎?他沒好好包紮上藥嗎?」

  「這要問他啊!不過我猜,他肯定就是沒有好好上藥啦!男生都這樣,自以為是愛逞強,非要把小傷搞大了才高興。剛才要不是我威脅他說要叫我爸打電話給校長恭請他去就醫,他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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