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分說的把她拉進飯店一樓的露台餐廳,這間餐廳的法式料理水準很高,他曾在這裡用過一次餐,看著瀑布用餐,感覺挺不錯的。
「我不餓。」鍾珂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他,她很瞭解自己,知道此時此刻她最適合一個人獨處,跟他吃飯?她完全不想。
「你知道嗎,人在飢餓狀態跟飽食狀態的思維會不一樣,這很微妙,你可以驗證看看。」
好吧!她承認他的理論是對的,美食確實消弭了大半的惡劣情緒,在鳥語花香、春暖花開的露台餐廳享用著高級精緻的法式料理和細心周到的桌邊服務,她心情平復了許多。
「我是我父親第三個老婆生的,說得好聽是三房,但根本沒有結婚,只能算是情婦,而我只能算是私生女。」鍾珂緩緩啜著餐後咖啡,或許是受到氣氛影響,她主動說起自己的身世。
「你很介意?」富豪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他還滿意外她會在意這個,多少人只求生在豪門,管他是哪一房生的,反正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如果他——」鍾珂咬咬下唇。「我是說我爸,娶了四個老婆之後能安分守已,我或許可以原諒他,但他沒有,他到現在還在交女朋友,不停的在換女人。」他理性的說:「他是男人,那是男人的天性,尤其是有錢的男人。」
鍾珂眼睫一抬。「你的父親就不會。」
她當然也打聽過元家,他的家族成員很簡單,祖母、父母和大他六歲的四胞胎姊姊,其中大姊結婚了,另外三個姊姊連男朋友都沒有,都是工作狂,全都在元家的銀行擔任要職。
「他們比較特別。」元日剛微微一笑。「他們當年也是相親認識,但我爸對我媽一見鍾情,死命追求她,直到現在兩個人感情還很好。」
鍾珂撇撇唇。「你瞧,你爸也是有錢的男人,而且非常有錢,還開銀行,他就不會亂來,對感情從一而終。」
元日剛直直看著她。「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同,你父親或許多情了點,但不能說他就是個壞人,有些人,確實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當然也不認為自己是壞人。」她語氣嘲諷。「他自認善待每個女人,所以她們都不會對他有怨言,殊不知……」她驀地住了口。
殊不知她母親一直在交男朋友——要命!差點就講出來了,她跟他沒有那麼熟好不好!
「殊不知什麼?」他專注的看著她,等著聆聽答案,開導她。
「沒什麼。」她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掩飾。「總之,我們父女上輩子是仇人,而且一定是不共戴天之仇,所以這輩子別想好好相處。」
他也不再追問,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喚侍者來結帳。
鍾珂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了。
這個男人倒是不錯,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知道分寸,跟相親那天簡直判若兩人,那天他言語乏味到她一直打呵欠。
所以他是故意的,跟她一樣,因為不得不相親,所以扮姊寶宅男。
想起來她竟然想笑,他們在各懷鬼胎的情況下見面,而後來竟還能再見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們是什麼樣的緣分?她也糊塗了。
兩人走到停車場,山區天陰陰的,好像快要下雨了。
快走到他車子時,有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從一部紅色小轎車的後座下來,車子熄火後,有個女人從駕駛座下來,她拿著皮包對跑開幾步的小女孩招招手。「彤彤,不要再跑了,來媽媽這裡!」
不料,車道上有部倒車的八人座小巴忽然往後退,筆直撞上了小女孩,有對男女正走來要取車,他們同時驚呼尖叫。
小巴停住了,但小女孩也倒下了,連鍾珂這樣冷靜的人都禁不住低呼一聲。
元日剛迅速奔到小女孩身邊,鍾珂也連忙過去,小女孩的媽媽衝到了女兒身邊,她一臉慘白,不知所措,整個人在簌簌發抖,口中唸唸有詞,「怎麼辦?怎麼辦?」
鍾珂看到小女孩並沒有外傷,也沒有流血,但她卻非常痛苦的樣子。
那對男女奔了過來。「我們已經叫救護車了!也通知飯店了!」
小巴的司機也下來了,一臉愧疚緊張。「都是我不好,我沒看到她……」
元日剛像是對這一切充耳不聞,他讓小女孩躺平,敲了敲她的胸口,又伏下頭傾聽她胸腔裡的動靜。
鍾珂怕其他人誤會元日剛有什麼目的,她很快說道:「他是仁泰醫院的胸腔外科主任。」
圍觀者恍然大悟。
元日剛對小女孩的母親說:「她的內臟受到撞擊,有氣胸現象,要馬上開胸放氣!」
「開……開胸放氣?」女人一陣茫然。「要怎麼開……開胸放氣?」
元日剛把車鑰匙丟給鍾珂。「我後車廂有個急救箱,快點拿來!」
鍾珂幾乎是飛奔去拿急救箱,她自認這輩子沒跑這麼快過,關係著一條人命啊!
鍾珂幫忙打開急救箱,但接下來的過程她卻不敢看,只聽到眾人驚呼一聲,她睜開眼睛,看到小女孩的胸口插著粗針,已經痛得昏過去,元日剛正在用膠帶固定針頭。
「這樣……這樣可以嗎……」女人六神無主,唇上毫無血色。
「現在要立刻送她去醫院。」等不及救護車到來,元日剛對鍾珂說道:「你來開車!」接著他抱起小女孩對女人吩咐,「你也來!坐前座!」
鍾珂深吸了一口氣,發動車子,在腦海想著最快到仁泰醫院的路線,並且命令自己鎮定下來。
元日剛讓小女孩平躺在後座,他在旁邊照料,一邊打電話聯絡醫院準備開刀。
鍾珂腦袋一片空白,她只希望自己能順利把車開到醫院,上帝保佑!
第4章(2)
或許是她一路誠心的祈禱被上天聽到了,沒有遇到塞車,而天空也始終只是陰陰的,並沒有下雨,她順利開到了醫院。
之後醫護人員接手,元日剛也進開刀房了,她陪著小女孩的母親聯絡了孩子的父親,並在手術室外等候,安慰著不斷哭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