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哭著,一掃陰霾,在他的拍撫裡,享受被獨寵的特權,慢慢一路沉進夢鄉。
這一夜,是近日內她睡得最安穩最香甜的一夜。
***
翌日。
「福寧!」
福寧立即從院落遠遠一端疾步飛來,三十歲的臉已經快要老化成四、五十歲。
「王爺?」最近王爺脾氣不大好,府裡的下人逃的逃、跑的跑,就只有身為總管的他最可憐,想逃都逃不了。
「本王不說了,外頭所有的花全都要移平嗎?」伯父說,就算是花也有可能會引起雪尹的病,早早吩咐要移除的,偏是沒人去辦。
說不准雪尹的狀況時好時壞,就是這片花園在作怪!
「可,可是這些牡丹是夫人……」
「本王的話,你膽敢不從,倒是從著那早已死了二十年的人?!」
「王爺,奴才只是想說,那些牡丹是夫人栽種的,王爺難%毫無理由地就要將這片牡丹移除?」福寧轄出去了,就為了留下那一大片的牡丹花。
「閉嘴!」李弼怒極,大掌擊向黑檀矮几,矮几立地碎裂成片。
「發生什麼事了?」舒雪尹輕快的軟嗓從迴廊傳來。
李弼聞聲,快步走向她。「你想死嗎?不是要你在房裡好好待著?要是出來又遇風,氣喘再起,你瞧本王怎麼治你!」他惱著,趕緊將她拉進偏廳,示意一旁的黎少秦趕緊掩門。
舒雪尹啼笑皆非。明明他說話很凶狠,可現在的她一點都不怕了。
「王爺,我好多了。」她展笑。
「還不夠好。」至少跟他初識她時相較,還差太多。
「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他拉著她在棉榻上坐下。
怎會沒事?她剛才明明聽到他們在說牡丹花……
看著前方的矮几碎片,又看向福寧慘淡的表情,最後她的視線落在公孫燕身上,只見她輕努了努嘴。
舒雪尹立即心領神會,看來前幾日這男人雖不在府裡,在外頭也肯定發飆數回了。
「王爺,今天天氣挺好的。」她更賣力地笑。
李弼支手托腮看著她,等著下文。
「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不好。」他不假思索地搖頭。
她馬上扁嘴。「為什麼?」
「因為你身體不好。」
「哪有?我已經好了!要是再天天把我關在房裡,不讓我曬曬太陽,我才真的會發霉。」她覺得身上已經快要長出香菇了,給她曬曬太陽的權利吧。
「若你身子已好,為何都不笑?」
「……王爺眼睛有問題嗎?」她瞇眼瞪他。
她笑到臉都快僵了,就連睡醒的時候嘴角都還往上勾呢!
「你說什麼?」換他瞇眼瞪她。
歎口氣,舒雪尹抓起他的人,開始啃。
「你在幹麼?」對於她突來的舉措,李弼愣住。
她的咬勁極輕,與其說在洩憤,倒不如說是……調情?
「我餓了。」她正色看著他。「我很餓很餓,再不給我東西吃,我就要吃你了。」
「你餓了?」他濃眉微揚,笑意漸露。
她多日食慾不振,現在喊餓,這是好事。
「嗯,皇城裡不是有很多茶樓什麼的?我想去坐坐,上次御鳳郎大哥帶我們去的那家茶樓就很不錯。」
「呃……請稱呼屬下的名字即可,不要再加大哥了。」黎少秦小聲說,這福份,他消受不起。
「那樣太不尊敬了。」
「一點也不會。」他呵呵笑,瞥見主子猶豫的眸色,隨即說:「王爺,不如這樣吧,若是雪……舒姑娘想吃點不同的東西,不如就上鳳凰樓吧,那兒菜色極多,又有說書人曲倌唱曲,舒姑娘絕對會喜歡。」
「喔喔~」舒雪尹小臉立即發亮。「王爺,我們走吧。」
「少秦。」李弼終究是拗不過那雙寫滿期盼的雙眸。
「屬下在。」
「備轎。」
「遵命。」黎少秦差點開心得涕泗縱橫。
太好了!苦難退去,喜樂即至啊~
***
鳳凰樓位於內城,屬內城最高建築,樓高七層,傍山半懸式塔狀樓台亭閣,中間平台上,時有曲倌唱曲,時有樂官彈奏,有時聽說掌櫃的還會充當說書人,說上一段故事。
由於每晚皆有個節目,於是乎,鳳凰樓可說是城裡王公貴族,高官達人的最愛,幾乎天天座無虛席。
「好美啊~」坐在四樓窗邊的舒雪尹,被眼前恢宏城都和崢嶸山形給震得哇哇叫。
身旁的李弼淺勾笑意,極為滿意她一掃多日陰霾,立在他們身後的黎少秦也總算鬆了口氣,就連公孫燕亦是。
「喔,這不是王爺嘛,今日王爺駕臨,令小店蓬蓽生輝,實是小店榮幸,有幸見王爺一面,小的──」
「把店裡所有招牌菜都端上來。」李弼不耐煩地打斷掌櫃的狗腿話,這些話,他聽多了,膩透。
「是,馬上來~」掌櫃的如風揚。
回過頭,李弼拉整著身邊人身上的厚襖斗帽。「別探太出去,風大。」
「好。」她乖巧應好,直瞅著他。
「怎麼這樣看著本王?」他繼續替她整著斗帽。她不能接近獸毛,所以他從宮中帶回一些特製衣料,保暖輕盈,且沒有獸毛。
「王爺對我真好。」
「……現在才發現?」他撇唇,忽視那抹心思被窺透的尷尬。「本王這生意做得倒還不算蝕本。」
「欸,王爺這麼說就不對了,誰蝕本還不知道呢。」她嘿嘿笑得狡黠。
第8章(1)
「你哪兒蝕本了?你哪來的本?」李弼毫不客氣地道。
「我沒有本?是誰對我上下其手的?」哼,若是以往,她可能會被他的態度嚇到,但現在不一樣,她已經深知內情,知道這薄臉皮的男人早就愛死她了,所以,不怕。
「本王養你,難道不能對你上下其手?」他說得理直氣壯,眸色卻極柔。
話多的丫頭,又開始多話了,這感覺真好。
「可以,但我也讓王爺上下其手了,王爺難道不該給點承諾?」她笑得別有深意。
「……你……」李弼一時語塞。
這會他竟琢磨不出她的心思。她想要承諾?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