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君心可容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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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混帳!刑觀影在心裡咒著。

  他不曾對任何人罵過這樣重的話,就連當年與當今聖上翻臉時,心底也不曾罵過這兩個字,偏偏,這兩個字今日已經不知道在他心裡跑出來多少回了。

  每出來一回,他的臉色便更加難看一些,氣又生得更多一些,而後硬生生將他平時掛在唇畔那抹太過淡然的微笑凍結成冰。

  此時的刑觀影並非平時的刑觀影,卻是貨真價實的刑觀影,連刑觀影自己也不曾見過的刑觀影。

  他一直以為自己「無動於心」的本事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也一直認為十年前爆發的那場脾氣會是今生唯一的「傑作」。

  哪知十年後的今日他會氣得睡不著覺,更糟的是那積累得快要爆開的怒火還等不著發火的對象。

  混帳!一甩衣袖,收回瞪視著客房門扉的目光,折回太師椅重新落坐的他,氣得渾身熱氣蒸騰,連只著單薄衣衫的他竟也熱得出汗了。

  「日後不需要煩惱納不納妾。」一句花靜初說過的話從刑觀影冰冷的唇中吐出。

  該死的花靜初,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因為她是胭脂樓的主人,樓裡的姑娘皆是她的好姐妹,所以她的夫君也是好姐妹的夫君,而她的好姐妹也是她夫君的……

  該死的!

  她到底把他刑觀影當成什麼人了?

  好色之徒?

  風流成性?

  妻妾成群?

  日後他若真娶她,難道只是因為不需要煩惱納不納妾?

  「爺,要了我,您不會後悔的。」

  腦海中突然躍出的這句話讓他閃著異輝的風目爆出了火苗。

  好一個花靜初,該不會當初對他說那些話時就已經是「這個」意思了?

  她到底是高估了他的能耐,抑或是小看了他的定性?

  就算她真有那樣的度量,也得先問問他允不允呢!最氣人的是,他排斥的竟不是「娶她」的念頭,而是氣惱她毫不在意地想將他與眾姐妹「分享」。

  他,難道就這麼不值得她費心獨佔?不值得她傾盡心神去擁有?

  既然如此,又何必闖入他的生活,將他的心緒攪得一團亂,惹得他進退不得。

  「混帳!」忍不住的咒罵終於說出了口,聽得正端著熱水進房的青山狠狠嚇了一跳。

  「爺……罵我?」青山的心跳快上加快。

  「不是。」頭一偏,他又看了房門依舊緊閉的客房一眼。

  嚥了口口水,青山仍舊不安心。「爺在生氣?」

  「我不能生氣?」他暗自吸口氣壓抑在胸臆間亂竄的火焰。

  「不不。」青山的頭搖得如同波浪鼓一般。「青山以為爺沒有脾氣。」

  「沒有脾氣?」刑觀影琢磨著字裡行間之意。「只要是人都會有脾氣。」

  「可青山九歲跟爺至今已過了六個年頭,這六年來青山不曾見爺發過脾氣,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曾,更別說罵人了。」他面色有異地看著刑觀影。

  「爺,真有睥氣?」

  「你說呢?」

  「倘若有一日,我能讓爺為我氣得跳腳,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怎麼會?青山雙眼發直了。花主前些日子方對他說過的話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冒出腦海?

  想想,當時他回了花主什麼……

  「賭輸了。」青山唉歎口氣,有氣無力的。

  「賭輸?」刑觀影挑了下眉,拿他來賭嗎?「賭什麼?跟誰賭?」

  「花主說爺不是沒有脾氣,而是沒有心。」青山一臉絕望。「青山不服氣,堅持賭爺沒有脾氣。」結果……結果,他這個跟了爺六年的人竟然輸給一個認識爺六個月的人……

  「花主罵我喪盡天良?」沒有心指的可是這種意思?

  「不是。」青山沮喪地走進屋將熱水盆放好。「爺,請先梳洗,天氣冷,水冷得快。」

  挑了下眉,輕「嗯」了聲,刑觀影沒再多問。藏不住話的青山,想說時便會開口。

  忙著抒巾帕的青山看著他家爺那怎麼看都好看的臉龐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想著……或許他還沒有輸呢,只要證明爺「有心」,花主便不算贏了。

  但……怎麼證明?

  怎麼證明啊「爺。」青山想到了。「爺可知曉顧大人笑起來時面頰有兩個酒窩?」

  「這種事誰會注意。」

  這種事……看就知道了,根本就不需要注意啊……

  「那爺可知道青山左邊的眉毛旁有一道疤?」

  放下巾帕,刑觀影側了下臉。「你受傷了?」

  張了張口,青山最後還是選擇吞下滿口的委曲。「爺,青山這道疤已經跟著我十三年了,爺從沒發現嗎?」

  「這樣啊。」

  這樣啊?聽著刑觀影的回答,青山徹底認輸了。

  爺——果真沒有心啊。

  「看來,全讓花主說中了。」青山說得不大甘心。「有些人不大會認路,有些人不大會認人,青山一直以為爺是後者。」

  「哦?」刑觀影扯了下唇,他確實不會認人,往往都需要旁人提醒,甚至等著對方自己報上姓名。

  「可花主說爺天資聰穎、過目不忘,不該如此。」青山偷瞄了刑觀影一眼。

  「我聽著。」

  「會如此全是因為爺只將對方映上了眼卻沒看人心,過目即忘,下回再見,仍像陌生人一般認不出對方來。」青山越說便越覺得花主說得有理。「就算是每日相處或時常碰面之人,爺也只將對方記個七八分而已;認是能認出了,但若要細談五官特色,那是不能的。」

  這麼瞭解他?刑觀影聽得有些意外,就連他自己都不曾如此探索過原由。

  「花主說的『沒有心』是無心於人,不想與不相干之人牽扯上關係,不想與外人有所交集。」

  斂眸,刑觀影沉默得有些古怪。「花主可有說我為何如此?」

  「有。」青山不當一回事地揮揮手。「不過,花主說是她自己想錯了,要我別當真。」

  「花主說了什麼?」

  形觀影略顯沉緩的語調讓青山的心撞了一下。「爺真要聽?」

  「快說。」他將巾帕遞還給青山。

  「花主說……」青山頓了下,這話說出來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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