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大驚失色的她微挺起背脊,讓臉龐離開刑觀影的胸膛好檢視傷口。
「都是我不好……」
「你只是嚇壞了。」他握住她急欲察看的手,那仍隱隱發顫的手讓他的胸口繃了繃。
「被我嚇壞了。」
「是。」花靜初點了點頭,語氣仍是極度不穩:「直到現下我才明白爺的心情。」
見到他的傷、他的血,她已驚慌得六神無主了,那面對奄奄一息的她時,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若易地而處,她又會如何?
她無法想像、不敢想像,那猶如毀天滅地般的恐懼只怕會徹底吞噬她。
「我好自私。」她目中含淚,是真的感到歉疚。「自私地想擁有爺而讓爺生生世世受此折磨,一世又一世地傷痛欲絕、哀淒孤寂……」
「那痛,確實太痛。」刑觀影坦言不諱,摟著她的身輕輕搖著。「不瞞你說,我逃避過,但見著傷重的你時我便省悟。」他不清楚花靜初擁有幾世的記憶,但聽她之前所言,似乎每世皆是她先他而去,那樣……很好。「那種痛,若你我之間必須有一人承受,我很慶幸那人是我。」
「你說過,我不好。」他的指按壓在她唇上不讓她開口。
「不打探你,不來尋你,不想見你。」她的指責一點也沒錯。「倘若還有來世,自懂事後,我必打探你、找尋你、想盡辦法遇見你,可好?」
「爺……」花靜初哽咽了,發堵的喉說不出話來,只能一逕點頭。「若此,我必早晚禮佛,乞求神佛讓來世與爺的相遇能順遂無礙。」
她的爺啊……總是寵著她,任她予取予求地任性胡來,即使反對,最終仍會心軟妥協,每一世皆獨自飽嘗失去她的苦痛。
這樣的爺,她怎能放手?怎能不渴求?怎能不心心唸唸一世又一世?
「哈啾!」
突來的聲響讓刑觀影與花靜初皆愣了下。
「抱歉,打擾兩位談情說愛。」顧生雲搓了搓被凍紅的雙手。「不知兩位能否移駕到馬車裡再繼續?」兩人摟得這麼緊,當然不冷了,也不想想孤家寡人的他都快凍死了。
「再說,觀影的傷也需要重新上藥包紮。」
「啊!」花靜初懊惱地蹙起眉,紅著臉急忙扶著刑觀影往馬車而去。
「你還沒走?」刑觀影的語氣就像在驅趕一個無賴般。「有好戲可看我幹嘛急著走。」
「好戲方纔已經演完了。」
「那種血腥場面有什麼好瞧的。」顧生雲哼了哼。「我要看的是你儂我儂、愛得死去活來、纏綿悱惻的那種。」
聞言,花靜初只覺臉蛋上的熱度直升,害她羞赧地垂下眼眸。
「你可如願了?」
「還差一點?」他顧生雲可是有問必答的。
「哼。」刑觀影沒再開口,腳一抬便上了馬車,摟著花靜初的手臂稍一使勁便將她也帶上車。
「喂。」顧生雲跟著跳上馬車。「你不問我還差哪一點?」
只見刑觀影端坐在軟墊上讓花靜初替他寬衣上藥,一點也無理睬他之意。嘖一聲,顧生雲將主意打向花靜初。
「花主也不問我嗎?」
「嗯?」花靜初茫然抬眸。「問什麼?」
「唉。」顧生雲挫敗地長歎口氣。「你忙,不用理我。」
豈知,花靜初還真的不理他了,忙碌的手、疼惜的眼看的全是刑觀影的傷。搖了下頭,顧生雲雙手環胸靜靜看著眼前兩人。
自從結識刑觀影之後,他不曾見刑觀影對哪個姑娘動心過,甚至連「好感」二字也不曾聽刑觀影吐露。
斷袖之癖。
說實的,顧生雲懷疑過,卻怎麼也瞧不出端倪,抓不到把柄。
若不是一回他拖著刑觀影參加蘇貴妃的生日宴,讓眼尖的蘇老爺有機可乘並打蛇隨棍上地推銷蘇夢芯,他還真怕刑觀影跟女人絕緣。
原以為有好的開始便能水到渠成,哪知道這位刑大爺對女人的邀約當成公事一般處理,不會說好聽話就算了,還冷言冷語,問三句回一句地不解風情。說刑觀影仗著皮相好,吊人胃口?不像。
說刑觀影自視甚高,眼高於頂?不像。
他想過許多原因,找過許多理由,卻從沒想過——刑觀影心裡早已有人了。
若非刑觀影親口對他承認,對他訴說他有多麼喜愛花主,恐怕到死他皆不會相信這種前世今生的情緣。
而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的兩人,他除了獻上祝福之外,也只能衷心期望今後他倆能相互扶持,白首偕老。
「今後,你有何打算?」事已至此,顧生雲覺得自己有必要問清楚一些。唇一勾,刑觀影無聲微笑,含情眼瞳隨著她的身影而動。
「她在哪,你便在哪?」顧生雲替刑觀影做了回答。
「今後的日子只隨著她而轉?」見刑觀影毫不否認,他調侃地笑歎一聲。「果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雲。」
突然聽見自己的名,顧生雲警戒了起來。「做什麼?」
「謝謝你。」
「謝……」顧生雲一起眉頭。「謝什麼?」
「所有事情。」想想,多年來他確實讓顧生雲傷了不少腦筋。
「真要謝我就答應我,不許搞失蹤,不許失去聯繫。」顧生雲趁機談起條件來。「還有,好好活著。」
一抹暖光在刑觀影眼底跳動。「會的。」顧生雲在擔心什麼,他很清楚。「有她在,我一定活。」
「唉。」顧生雲有感而發:「雖然心裡不服氣,仍是不得不承認,再好的友人也好不過枕邊人。」
「這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嗎?」
怒瞪了刑觀影一眼後,顧生雲突然想通什麼似地笑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既然已經知道刑觀影的弱點,他就不怕找不到機會。
總有一天,他也會讓刑觀影體驗一下啞巴吃黃連的苦楚,哼哼。
第9章(1)
「刑爺怎麼說?」
聞言,花靜初先是呆了下而後啟唇笑了,但這笑中大有不明所以及抱怨的成分在。
刑爺怎麼說?
怪了,胭脂樓的姐妹們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