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了一圈,回到前院時,紀遠東說:「我竟不知道你對她有意思。」
說得沒頭沒腦。不過馬彥民一聽就明白,說:「是有一點。」
「你說有事,該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當然不是。」馬彥民哈哈笑起來。「不過,下次我就會直接找上她了。先跟你說一聲,畢竟這兒是你的——」
紀遠東舉手打斷他的話。「這是兩回事,跟我們無關。」
「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們兩兄弟不太賞月。」
「我們盡量避免麻煩的事。倒是你,你是說真的?」
「有一半吧。我對她第一印象還不錯。」
「你要知道,她父親替我們工作了很多年……」
「我倒沒想那麼多。」馬彥民很快說:「不過,這也無所謂——」
紀遠東不以為然。「你最好還是多考慮一下。」
「這樣不會太累了嗎?遠東。」馬彥民略蹙眉。「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我的家庭環境是不錯,我自己也小有成就,但如果對某個女孩有意思,都得先考慮到那些條件背景問題,那還有什麼意思?」
「如果只是交交朋友,當然不必考慮那麼多。但如果還有其它打算,最好還是想多一些。」
「我說過我沒想那麼多。」馬彥民笑出來。他要是想得那麼遠了才真是奇怪。畢竟,他也不過才見了王印加兩次。「不過,你為什麼那麼反對她?」
「我沒有針對誰,我只是就事論事。」紀遠東的口氣就像在談論公事一樣。「就長遠來說,對方如果跟你門戶相當,見識多,生活條件相同,於裡於外都比較理想。若純粹只要女伴,年輕漂亮的女孩也多的是。你找小家碧玉,對方會有期待,處理得不好就會有許多麻煩。」
這些話,再笨的人也應該聽得懂。馬彥民說:「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我不是企業家,我比較重視她個人。印加的背景是比較差,可是她相當有潛力。」王印加年輕、漂亮,有一定的學歷,基本的條件都足了,帶得出去也見得了人。
他頓一下,又說:「遠星真的決定取消訂婚了嗎?對方條件不差,跟他也十分相配,為什麼呢?真可惜。」
紀遠東自有他的想法。「我倒認為遠星的決定十分正確。」
「也許吧。我不是生意人,所以不像你考慮得那麼深遠。不過,我倒覺得,還是對方『本人』重要。如果你覺得條件實在太懸殊了,不怕,你可以改造栽培拉拔她,將她拉升到一個相對的位子。」
改造栽培?什麼意思?紀遠東微愣了一下。
他眸光縮了一下。「那總也要對方有那個條件吧?」底下的話他沒說出來,想說「那王印加有什麼?」他嗤一聲,又說:「再說,那都得從小來,現在才行動,不是太遲了?」
馬彥民笑了起來。「又不是在栽培博士或天才,不必那麼費事。你只要想想,一個你喜歡的女孩,你希望她變成什麼樣,如何跟隨你的腳步,那就行了,你就知道怎麼做。」
紀遠東立刻明白馬彥民的意思。
「所以你打算這麼做?」他側頭問。
馬彥民只是微笑,沒有回答。
紀遠東也沒再追問。這事太風花雪月,他倒是沒想過。馬彥民的話觸動一個意念想法:麻雀飛上枝頭,有了那種環境培薰,久了自然變鳳凰。
問題是,如何讓麻雀飛上枝頭,讓灰姑娘與王子匹配。馬彥民那些話倒耐人尋味。
第六章
「喂,你過來一下。給我一杯柳橙汁,要新鮮現搾的。」泳池邊穿著仿豹皮花紋三點式泳裝的長髮女,閒閒地躺在椅上做日光浴,連眼睛都懶得抬地交代吩咐。
王印加傻了眼!難得一天提早回來竟遇上這等烏事。
「瑪莉亞呢?」她自然問道,看向也閒閒地躺在泳池邊的紀遠星。那是瑪莉亞的工作,她一向不管這些的。
打紀遠星回來,一大段時間,她看他做的事不是跑步打球兜風和一票狐群狗黨瞎混,就是像這樣閒閒躺在游泳池旁,身邊還陪一兩個女人,十足紈褲子弟一個。
當然,她知道紀遠星不純粹只是個窩囊的公子哥兒,只是像許春美說的,他比較享受生活而已。不過……呃,她聽他不打算訂婚了,倒替對方慶幸,真要嫁個紀遠星這種男人,她光是想都替對方難過。
「不知道。」紀遠星目光斜睨。「端一杯果汁給客人,給我礦泉水。」架子雖然不是太大,但卻是一副上對下的姿態。
王印加忍著氣,把不滿吞回肚子裡去,咕噥一聲算是回答。
她不喜歡紀遠星,所以直覺地,她也覺得紀遠星不喜歡她。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算是神,也不是每個人都會信仰都會拜;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這是很正常的。可是,王印加懷疑,紀遠星是故意使她難堪的,把她當下人就是了。她心理建設不健全,這一點看不開,還是很在意,耿耿於懷。
「氣死我了!」越想越生氣,走到廚房時,她低咒了起來。
「你在氣什麼?」廚房有人,對她招手,赫然是許春美。
王印加愣一下。只見許春美閒閒地嗑瓜子,一邊看午間重播的連續劇。
「你怎麼這時候回來?」她走過去。
「哪。」許春美抬抬腳踝,上頭包了繃帶。「扭到了。」
「我也扭到腳就好了。」王印加說了句氣話。
「怎麼了?誰得罪你?」
她朝外挪了挪下巴。「還能有誰!叫我端果汁過去。」
紀遠星帶回來的那些朋友,環境相當,養尊處優慣了,都很有那種理所當然使喚別人的態度。被「使喚」的王印加當然一肚子窩囊氣。
「別理他們不就行了。」許春美張著塗了鮮紅的大嘴嗑瓜子。
「我能不理嗎?」王印加邊說邊恨恨地搾柳橙。
「所以我不是叫你快點搬出去?」
「你還說!你少陷害我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