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握不住,玉球從他手上滾落。
剛進來的歐陽歡看見這一幕,好意的出聲勸道:「王爺,這種事要按部就班慢慢訓練,急不得。」由於她每天都來幫他做復健,因此公冶瀾交代過門外的守衛,看到她已不須再通報,直接讓她進來即可。
他面無表情的撿起玉球放到一旁,自動脫去衣袍,在矮凳上坐下,等著她為他熱敷和按摩。
歐陽歡將乾淨的巾子浸入事先煎好的藥汁裡面,再輕輕取出擰乾,敷在他的傷處上,接著從帶來的一個小袋子裡取出兩個木雕的小圓球,微笑的開口,「我讓南宮總管找木匠做了木球,它的重量比玉球還輕,等一下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握得住。」
「嗯。」他點點頭,目光停留在她臉上。
她下意識的迴避他的視線,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常常這麼注視著她。
她心想大概是這屋子裡也沒有其他人可看,所以他只好看她,可是被他這樣看著,她覺得壓迫感很大。
「欸,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著我?」忍了這麼多天後,她實在忍不住了,決定還是跟他說清楚,叫他不要再這麼看著她,這讓她很困擾。
「為什麼?」他沒收回視線,石雕般的俊顏雖仍面無表情,但語氣裡似乎隱約有些不解。
她被他那句「為什麼」給問得一窒,她很想告訴他因為被他看得壓力很大,而且這樣一直看著人也很不禮貌吧,她試著委婉的說道:「因為這樣讓人很不自在,你想,如果我也這麼看著你,你會不會覺得很不舒服?」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臉上,唇瓣吐出兩個字,「不會。」
他的回答令她有些錯愕,懷疑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可瞅見他那張沒什麼表情的俊臉,又覺得他不太可能做出這麼幼稚的事,她抿了抿唇表示,「可是我會,你這樣一直看著我,讓我覺得很不自在,好像受到監視—樣。」
他常常這樣看著她,說真的,她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對她有意思,不過後來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第4章(2)
沉默須臾,公冶瀾黑眸裡閃過一絲幽微的情緒,從她臉上收回視線。
他無法告訴她,一見到她,他的眼睛總是不由自主的跟隨著她,彷彿怎麼都看不夠似的,想再多看她幾眼。
見他終於不再盯著她看了,歐陽歡暗暗輕吐了口氣,拿起有些涼了的巾子,開始為他按摩肩膀和手臂。
這段期間公冶瀾又忍不住睇向她,想起她方才要他別再看著她的事,他連忙移開眼,卻不經意瞥見她露在頭髮外的左耳垂上有個蝴蝶形狀的紅色胎記,那胎記很清晰,就像只真的蝴蝶似的,十分可愛。
他下意識的伸出左手,撫向她的耳垂。
她微微一驚,抬起頭。
公冶瀾內心也對自己的舉動感到訝異,不過臉上卻沒表現出半分,從容地為自己的唐突做解釋,「你的耳垂有個胎記。」
「嗯,像只蝴蝶。」她頷首,瞟見不遠處一件很眼熟的物品,指著問:「那是什麼?」
「你上次畫的馬桶,我命人做了一個。」
「真的是馬桶!」她沒想到他竟叫人做了出來,先是很高興,但隨即想到什麼,那抹高興馬上消失。
「這裡沒有自來水可沖,又沒有化糞池,就算有馬桶也沒用呀。」
他捕捉到她話裡兩個陌生的詞,「自來水、化糞池是什麼?」
「呃……」糟糕,她又不小心說了現代的東西,公冶遨還好敷衍,但他可沒那麼容易搪塞糊弄,「那是……我夢見的東西,要有這兩樣東西,這個馬桶才有用。」
他目光深沉的看著她。
她努力不讓自己在他迫人的視線下畏縮,瞠大眼坦然的看回去。反正她上次已經跟他說過那是她作夢夢見的,這樣說他應該找不出什麼把柄吧?
「歐陽歡。」他突然叫她的名字。他知道她身上藏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不過她不想說,他也沒打算逼她。
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他那略帶沙啞又低沉的嗓音鑽進她耳膜裡,讓她莫名的輕顫了下,說話有些結巴,「干、幹麼?」
他的目光閃動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情緒,徐徐出聲,「你願意與人共事一夫嗎?」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她不解的望著他,搖頭說:「當然不願意。」
「若是你很喜歡那個人,你也不能接受嗎?」他再問。他這是為侄兒問的,他知道遨兒至今還隱瞞著她他要娶呼延蓉的事。
「那更不行,我絕對不要與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若對方是真心愛我,就不該再娶另一個女人,讓我受這種委屈。如果他堅持要享齊人之福,我會一腳把他踹開,我歐陽歡的感情是很珍貴的,絕對不浪費在這種男人身上。」一口氣說完,她疑惑的問他,「王爺,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種事?」
「沒什麼,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她也有件事想問他,「這樣啊,有件事我能不能問一下?」
「你說。」
「王爺為何要命人將府裡的門濫全都拆掉?」既然司徒燕她們也神神秘秘的不肯說,她只好來問下令的人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道:「等你的腳傷好了,我會命人再裝回去。」
聽見他的話,歐陽歡很驚訝,這麼說來他真的是為了讓她方便出入,才命人拆了門檻?
她不禁有些感動。
「謝謝,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
他沉默著沒再說話,在她為他按摩完後,他握起那兩顆木球試著轉動。
木球輕多了,他握在手裡雖然感到有些吃力,卻不會再像先前那樣掉了。
他垂眸慢慢轉動著木球,很認真的訓練著。
歐陽歡注視著他專注的神情,不知不覺看得有些入神。他身上散發著一種經歷過滄桑的成熟魅力,讓人感覺穩重又可靠。
總是面無表情的他看起來雖然有些冷酷,但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能感覺到他並不是那麼無情的人,他只是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