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佟乃頊的眼裡,總覺得像是瞧見了一隻大型犬,猶豫著要跟著主人還是獨內去狩獵,想著,她不禁低笑出聲。
李傑生怔愣地看著她的笑臉,和那一年他瞧見的笑臉是如此相似,教他不禁心旌動搖,怎麼也捨不得眨眼,想要將這一幕深深珞印在腦海裡。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是專屬於他的笑容。
察覺他的注視,佟乃頊驚覺自己竟然笑出了聲,隨即冷著臉解開安全帶,「學長,找到通緝犯是好事,但是要記得別再越區辦案或是不向上級呈報就獨斷獨行,小心又被記過。」
「那點小事不重要,倒是你待會記得招輛計程車回去,晚一點我再到事務所找你。」李傑生本來還要再說什麼,但見目標已經開始移動,隨即朝她揮了揮手,將車開進了車潮裡。佟乃頊冷著臉站在路邊,想不通自己怎會如此失態。她不能笑,不該笑,也沒有資格笑。
***
醫院。
躺在病床上,右手和雙腳被包紮成像蛹一樣的李傑生,面對前來探視的好友們回以虛弱的乾笑。
「你到底是要我講幾次?腦子裡到底有沒有裝東西?為什麼我說了那麼多次,你就沒一次能聽進去,每一次都要讓我被人釕得滿頭包?!」杜有為沉潛的怒氣在進入病房後徹底爆發。
李傑生不禁暗歎,早知道就假裝昏迷了。
「老杜,事態緊急嘛……」他很虛地替自己抗辯。
「緊急?你每次的說詞都一樣,要不要換點新的說法?你根本就不需要帶頭攻堅,這是可以等的不是嗎?
瞧,你不但越區辦案,也沒先通報我一聲,搞得偵三那頭對我很不滿,上頭對我也不爽,再加上藥頭墜樓重傷,現在還在加護病房……你知不知道現在輿論是怎麼說的?」杜有為不吐不快,將滿肚子火全都發洩在李傑生身上。
「唉,不都是老樣子。」不過是老調重彈,他都聽膩了。
杜有為瞪著一雙虎眼,要不是看他身上有傷,他真想拖這傢伙起來單挑。
「我去你的老樣子!輿論一面倒,就連上頭都不站在你這邊!」
「無所謂啦,反正那百公斤重的毒品有抄到就好了。」記過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杜有為罵人罵到歎氣,抹了抹臉,走到一旁坐下。
一旁被晾了許久的賀守必這才苦口婆心地道:「傑生,這次真的是你不對,你明知道他們手中有武器火力強大,你實在不應該攻堅,還為了救藥頭把自己摔成這樣,要不是你剛好掉在天井上……你要知道,我一點都不希望哪天在我的台上解剖你的屍體。」
李傑生嘴角抽了兩下,「守必,想解剖我還早得很,你不用太心急。」
「說那什麼話?解剖你又沒樂趣。」賀守必笑咪咪地說著,大手悄悄地撫上他的肩膀,一路滑到胸口。
「喂,豆腐吃得差不多了喔。」李傑生沒好氣地道。
「當醫生的好處不就在這裡?」
「你是法醫好不好!」不要說得好像準備醫治他。
「你不知道法醫也是從醫學院畢業的嗎?」賀守必推了推金邊眼鏡。
廢話!問題是他現在是法醫。李傑生悻悻然地想著,暗惱在場全都是損友的當頭,門板突地被推開,正想著會不會是親愛的學妹得知消息來探視他——
「還好,還活著。」蘇沛漫鬆了口氣。
「終於來了個還有人性的。」就說嘛,人性還是有充滿光輝的一面。
「既然還活著,趕緊把陳建剛家屬手上的證據交給我。」蘇沛漫毫不囉唆,開門見山地討證據。
李傑生苦著臉,忍不住懷疑人性其實是很黑暗的,「沛漫,你沒看見我的腿已經被包成蛹了嗎?」好歹等他能走路吧。
「我不介意幫你推輪椅。」她勉為其難地道。
「我介意!」
「我不管,是你跟我說你還有一份未到手的證據,我才絞盡腦汁讓我的上司點頭答應搜索兆盛,你如果讓我做不出績效的話,你看我怎麼宰了你!」蘇佩漫冷艷的面容瞬間化為羅剎。
李傑生無語問蒼天,他現在算不算是四面楚歌?
「沛漫,好歹再給我兩天的時間。」至少等他能走動吧。雖然只是挫傷跟撕裂傷,但他現在被包得像是半個木乃伊,好歹同情他一下吧。
原本他是打算到陳建剛家裡走一趟的,可誰知道冒出一個煙毒犯,硬是打亂了他原先的計劃。
「不行,今天到兆盛查扣的資料根本派不上用場,我連要聲請羈押都不成,更可恨的是鄭雅文已經被交保了,我告訴你,如果不能打鐵趁熱,你就準備領死吧。」
李傑生閉了閉眼,「老杜,我明天可以出院嗎?」
杜有為雙手一攤,難得笑得愜意,「可以,你現在要出院也可以,但是外頭等著圍剿你的媒體,我不會幫你擋。」
「傑生,別擔心,我可以幫你擋,你還可以住我家,有沒有很開心?」賀守必二話不說跳了出來。
面對兩位好友充滿光輝的關懷與熱切,李傑生差點流下了男兒淚。
老天,他還能怎麼辦?
第4章(1)
SHOW UP偵探事務所。
孫韶儀臉色凝重地看著電視,壓根沒察覺佟乃頊已經走到身旁。
佟乃頊瞄了電視一眼,撇了撇唇,只能說學長運氣不好。
「韶儀,你的工作都處理好了?」
孫韶儀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指著電視說:「怎麼辦,那個藥頭死了,學長被停職了。」
「關我什麼事?」佟乃頊不解的問。
孫韶儀張了張嘴,脫口道:「乃頊,你的心腸是鐵打的嗎?」
佟乃頊笑了笑,「你今天才知道?」
「乃頊……」孫韶儀一把拉住她,「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今天被停職的是學長,更可憐的是他身上還有傷,這個決定對他真的太不公平了,他明明破了一件大案子,無功還領罰,這有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