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本來是向大門走去,離開魏青楓還不到一個小時,他就非常想她,想去找她,可是身後跟了一隻緊張兮兮的鬼,害他的心情變得非常不好,要是她也跟去,魏青楓根本不會讓他進家門。
麻煩鬼,她為什麼這麼麻煩?!害他連家門都出不去,在自己的地方還要躲著她。
「我幫你拿浴巾……」
「十步。」他大喝。
楚湘伊忍著氣往後退,和他保持十步的距離。「你一定要這麼生疏嗎?我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
「有誰規定認識就非要被你纏著不放嗎?都是你,害我不能和青楓一起吃晚餐。」他們說好要用他第一次釣到的海鱺做鱺魚大餐。
「我是因為喜歡你才跟著你,你不要撿不到鑽石就將就玻璃珠,她哪裡好了,她還比你大三歲。」那個女醫生才真的不要臉,仗著年長欺負阿風。
「青楓哪裡都好,我就是喜歡她,大三歲又怎樣,她比你可愛多了,笑起來還有酒窩。」一提到心愛的女人,衛擎風的表情柔和許多,眼底不自覺流露出愛意。
楚湘伊見他口口聲聲只有青楓,嫉妒得兩眼發紅。「你不要青楓、青楓的叫得這麼親熱,要是你爸媽知道你和年紀很大的小鎮醫生走得很近,他們會同意你們在一起嗎?」
門當戶對一向是高門大戶的基本要求,衛家的電玩業已高居業界龍頭,開發出來的周邊產品更是帶來龐大的收益,衛展一、衛品文已躋身企業家行列,他們對衛家媳婦的嚴選已到了苛刻的地步。
像衛品文的妻子趙玉涵便是某企業董事的獨生女,在該企業的持股為百分之二十一,他娶她不是因為愛她,而是企業聯姻,所以他在外另築香巢,和秘書小三打得火熱。
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衛擎風要結婚,他的對象只能是身價百億的企業家千金,一般家境中等的女孩子是入不了衛家人的眼,更遑論和他們扯上任何關係。
但是楚湘伊這一招用的並不高明,正確一點來說是很笨,若是她事先知曉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她絕對不會拿衛擎風的父母說嘴,那是他的逆鱗,到目前為止還沒人敢碰觸。
「你怎麼不去死!」衛擎風冷著臉,瞪著她的目光如獸目般森寒。
「你……你叫我去死?!」楚湘伊忽然打了個冷顫,覺得他好可怕,似乎她只要一動他便會撲殺她。
「死了就不是麻煩。」說完,他緊握的拳頭鬆開。
「你怎麼……」她說錯什麼了嗎?為什麼他好像瞬間變成另一個人似的,給人的感覺很陌生,更詭異的是,她居然會怕他。
「去死。」他冷冷地笑著,轉身走入浴室。
衛擎風一走,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跟著消失,楚湘伊頓時全身一鬆,跌坐在地。
「楚小姐,你還好嗎?」一隻蒼老的手伸向她。
「你是……」她不記得見過他。
「我是張伯,白屋的管家。」張伯佝僂著背,走起路來已經不像年輕時候那般穩健,有幾分蹣跚。
「白屋?」指的是這間有白色外牆的房子嗎?
「你住的客房收拾好了,讓我為你帶路,晚餐是送到你房間還是你到餐廳用餐?」難得有客人來,張伯自是用心招待。
「阿風呢?」即使楚湘伊對他的情緒變化之快感到害怕,還是想和他一起吃晚餐。
張伯笑著回道:「二少爺一向三餐不定時,他想吃的時候就會出來,工作一忙,連續好幾餐不吃也是常有的事。」
「是嗎?」她有些落寞的垂下頭,突然覺得沒什麼胃口了,沒再多說什麼便自行回到客房了。
當楚湘伊坐在客房的床上發呆時,浴室裡的衛擎風用頭輕撞著牆,他看見火,兩手都是火,身上也著火了,兩眼的火光冒了三層樓高,血紅色的火一直在燃燒……
木頭在哭泣,哭得好淒厲。
不要哭了,不要再哭了,我救不了你們,我的力量那麼渺小,你們就要死了,就要離我而去了……
燒吧!燒吧!全部燒光光,沒有這些木頭我看你還雕什麼!一名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火焰旁,笑得好不得意。
衛擎風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什麼也看不清,只感覺到熊熊大火一直朝他逼近,他熱得受不了。
驀地,一道清涼的水當頭淋下,無意間扭開的蓮蓬頭灑下無數水花,讓他猛然清醒,回到現實世界。
所有的幻覺都消失了,只剩下水流聲,以及孤伶伶的他。
青楓……他在內心呼喊這個名字。
魏青楓是他唯一的救贖。
「二少爺,你怎麼弄得一身濕,快回房間換衣服……」看見自家少爺渾身濕淋淋的走出浴室,張伯急忙上前拉了他一下,然而張伯才剛碰到他的手肘,隨即被冷漠的拍開。
「別碰我。」
張伯一怔,把手離得遠遠的。「上午我接到老闆的電話,他說楚小姐可能會來,你若願意便招待幾天,要是不想見她也隨你,全憑你的高興,他沒有意見。」這些話他還來不及轉告少爺,這個楚小姐就出現了。
「知道了。」衛擎風任由發上、肩上的水往下流,涼涼的水讓他的皮膚不再發燙。「老闆還說他看了青山人網站,他覺得你已經成年了,想做什麼事就去做,他不會干涉你的交友情形,你認為合適的,他也會贊同。」這意思連他都清楚,老闆夫婦不反對二少爺和鎮上的女醫生談戀愛,甚至論及婚嫁。
衛擎風往外走的腳步一頓,他沒有回頭,低啞的嗓音顯得壓抑,「別讓她找到我,就說我在工作室,擅入者,斷兩腳。」
「嗄?」有必要這麼嚇人嗎?
「咦!你怎麼來了?不是在家陪……啊!怎麼全身濕答答的,你掉進水溝裡了嗎?」聽到拍門聲,魏青楓拉開門一看,居然是衛擎風,她先是感到訝異,他家有客人他怎麼還過來,而後才發現他一身都是濕的,呼呼的風一吹還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