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夫,你愛我吧?如果你愛我,就緊緊抱著我!」佟曼芸似呢喃若低語,一顆心完全赤裸,毫不保留。
懷中的顫動,讓唐伯夫倍感為難,語塞難言。他不想傷害佟曼芸,卻又無法安慰她,祇能保持沉默。幾度遲疑的想伸出手,又頹然的縮回去。
最後,他還是甚麼都沒說,輕輕移開在他懷裡啜泣的佟曼芸,垂著頭說:「夜深了,早點休息。」
他靜靜帶上門,關一室的黑暗,留下一腔的沉默。
第十三章
關於唐伯夫、佟曼芸和姚建人三個人之間複雜的過去與關係,在莊成裕搖頭歎息吐露下,謝阿蠻終於知道了一些端倪。
唐伯夫和姚建人兩人在學生時代就認識,因為志趣相投,來住親近,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組成了「印艾克斯」樂隊。兩個人才華相當、盡皆洋溢,但因為唐伯共個性不喜出風頭,就由姚建人擔任主唱兼吉他手,唐伯夫則退居為貝斯手。
佟曼芸是姚建人的女朋友,因為姚建人的關係,和「印艾克斯」的其它團員也成了朋友。由於她身體比常人柔弱,使得原就柔美纖細的身形多加幾分弱不禁風,益發顯得柔情似水,楚楚可憐,恁般動人。「印艾克斯」幾個大男生,自是義不容辭,個個自動擔任起保護她照顯她的責任。
而後,「印艾克斯」因緣際會而步入歌壇,一出道即得到不錯的評價,且以自身創作的作品得到肯定。但也許是時運不濟,浮沉了幾年,「印艾克斯」始終叫好不叫座;出的幾張專輯乏人問津不說,幾場演唱會的賣座情況更是令人不堪卒睹。
由於「印艾克斯」的作品幾乎全出自唐伯夫和姚建人之手,曲高和寡,姚建人的信心遭受打擊,備受挫折;加上唱片公司基於現實的考量,一切以利益為前提,不願再為「印艾克斯」出片,姚建人有志難伸,心裡更是抑鬱苦悶。那是自尊心遭受到的最嚴重的打擊與踐踏,是男人致命的要害;即便是佟曼芸,也安慰不了姚建人。
樂隊難以維持,理想也難以伸展,迫於現實的壓力,「印艾克斯」不得不宣佈解散。心高氣傲的姚建人,更是受不了這個殘酷的打擊,變得更加消沉,最後終於在四年半前,拋下一切離開赴美。
姚建人離開後,「印艾克斯」其它團員也全都退出了舞台,轉行他業。唐伯夫避世的心態遁入校園,卻又不能忘情於音樂,遂開了「維瓦第」;但他又不想再插足舞台的事,便將「維瓦第」交給莊成裕負責。
姚建人要離開之前,曾要求佟曼芸跟著他一起走。但佟曼芸不肯,希望他為她留下,飽受打擊挫折的姚建人,卻已無心再留在這個令他理想死亡的地方。
他黯然的要求唐伯夫替他好好照顧佟曼芸,唐伯夫一口答應,承諾盡他的力量照顯佟曼芸,並且為他守護佟曼芸。
不料,姚建人一去四年,音訊全無。不但如此,根據知道他在美情形的朋友輾轉相告,姚建人在異國結交了新的女友,並且與她建立了親密的關係。唐伯夫怒不可抑,憑著朋友給的線索,飛到美國想當面質問姚建人,甚且押他回國。
但他沒能見到姚建人,撲了一場空。姚建人住的地方早已人去樓空。
過後不久,很突然的,唐伯夫便與佟曼芸結婚。
「其實,曼芸之所以不肯跟建人離開,除了健康的因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莊成裕頻頻歎息,好像一切都是上天在作弄。
謝阿蠻默不作聲,低頭看著潔亮的桌面,聲音顯得一點啞澀說:「是不是在那時候,佟曼芸就已經愛上唐伯夫了?」
莊成裕轉頭看謝阿蠻一眼,沒做正面回答。開口之前,先又歎了一口氣。
「我想,建人大概多少看出曼芸的心思,才會將曼芸托給伯夫照顯。不過,你猜的也不盡然全正確;曼芸那時確實是喜歡上伯夫了,但她心裡還是愛著建人的。只是,結果她選擇了伯夫。」
「那--唐伯夫知道嗎?那時候,他知道佟曼芸愛上他了嗎?」謝阿蠻默然一會,遲疑的問。
她只有一個疑問,唐伯夫知道嗎?
「我想,多少知道一點吧!」莊成裕的口氣不太確定。「他不管做甚麼事,都會為曼芸著想,從來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那……」謝阿蠻又遲疑了。「唐伯夫呢?他也愛佟曼芸吧?」
莊成裕敏感的看她一眼。她驀然漲紅臉。多蠢的問題啊!唐伯夫當然是愛佟曼芸的,他的態度那麼明白--
「休息室鏡子上那些字和那張貓臉、半隻孔雀,是你畫的?」莊成裕突然扯開話題。
「啊?」謝阿蠻再次臉紅,吶吶說「我不是故意的……那個……實在是……因為……」
莊成裕笑了笑,並不在意她的解釋。
「阿蠻,」他說「我不知道伯夫究竟為甚麼和曼芸結婚,我只知道,伯夫如果真正愛上一個人,會為了守護她而不惜一切。」
謝阿蠻聽得模糊。莊成裕話裡的轉折,對唐伯夫的情感方向做了保留,遺下一大片空白,任人去想像。結果,有說還是等於沒說一樣。
「他們的事,你怎麼會那麼清楚?」好半天了,謝阿蠻才猛然疑惑起莊成裕對內情的瞭然,可信度幾分。
「我雖然不是『印艾克斯』的團員,但一直跟他們在一起,交情自然也很老了。」莊成裕解釋說。「好了,我該去工作了,你也該回去了。記得,先前跟你提的晚會的事,就麻煩你鼎力相助了。」
「那個啊……」謝阿蠻臉露難色。
「別這樣,那也算為樂界盡分心力。拜託了,你一定要出席,就這樣說定!」莊成裕邊說邊自作決定,不容她推辭。
這根本是打鴨子上架!謝阿蠻嘟嘴皺眉,嘴裡咕噥的瞪著莊成裕的背影。他根本不讓她有拒絕的餘地,兩三句話就將她推入土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