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賞、好奇又迷惑,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或許,隱隱還帶著一絲嘲弄。
這絲嘲弄與其說是對她,不如說是對自己,因為這女人在和他度過激情的一夜之後,轉眼成了他好友的未婚妻,很難不讓他打從胃裡冒出酸味來。畢竟他沈鏡飛從不與兄弟共享一個女人,只要是他碰過的女人,兄弟裡沒人敢再去碰一下……這基本上是潛規則。
沈鏡飛的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而過沒多久,這女人也終於看見他了。
臉色蒼白,驚慌莫名,他該享受她看見他之後的驚嚇?還是要多一點紳士風度,去心疼她這可憐的處境?畢竟在這種場合見到他,她的確該緊張一下,就算外表看起來再鎮定,內心也定起波瀾。
他微笑,舉杯隔空敬她。
藍冬別開眼,那男人臉上的笑容讓她覺得呼吸困難、手腳發冷。
「你怎麼了?」站在她身邊的關海晨第一個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大掌拉住她顫抖的手。「你的手好冰,不舒服嗎?」
「是有點……」
「中暑了嗎?可能你的身體還沒調適好時差,我先帶你到房裡休息一會吧。」說著,關海晨轉頭跟父親關明悄聲說了一句後,便帶她離開前院。
「謝謝。」藍冬勉強對他露出一笑,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你不必陪我。」
關海晨淡笑,帶著她走到後院的角落。「這間是我的書房,房裡有一張床可以休息,這是我家最安靜無人的角落,沒人會來吵你,你要睡要看書或聽音樂都可以,安心休息。」
「謝謝,我休息一會就出去。」
「不急,先前打過招呼就可以了,招待自有下人來做,你放心休息吧。」關海晨說完,轉身便離去。
藍冬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這才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這書房真是別有洞天,一室的紫檀木地板,三大面牆全是書,有大大的古典木桌和錯落的檯燈,落地窗前還有舒服的寬大沙發,木格子落地門一推開就是另一座小花園,有吊床還有大樹,關海晨所說的床隱藏在書房的角落、一排美麗的畫屏後頭。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躺上床去睡一會,因為打從那一天清晨接到父親意外昏迷的電話開始,到她訂最快的機票回到香港之後的這整整十天裡,她幾乎沒有一天好好休息過。
而在這短短的十天裡,面對父親的意外昏迷,財團的一團混亂,投資者跳腳吵著要抽資金,還有一堆正在進行中或正要進行的投資案陸續停擺,巨大的資金及經營壓力,讓她不得不從一個自由之身變成關海晨的未婚妻,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心力交瘁,感覺自己的世界脆弱得不堪一擊,隨時會倒塌,如果沒有關家出手,眼前這一團混亂她不知何時才能擺平……因此,說什麼這場婚事都不能有變,除非她想眼睜睜看藍氏跟著父親一起倒下。
想著,藍冬轉身打算去找裡歐,她得先確定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更必須確保他不會亂說話……都到這個關頭了,半點錯也出不得。
未料,她的腳才剛踏出書房門口,就看見裡歐好整以暇地斜靠著廊道的一根柱子。
「找我嗎?藍冬小姐?」沈鏡飛說著,長腿一跨便進了書房。
乍然見到他,藍冬的一顆心撲通狂跳,慌亂之外還有一股羞澀,想起在瑞士那一夜的激情纏綿,若把它移到她現在生活的時空之中,那根本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因為她絕不會允許它發生。
「是,我找你。」她要自己冷靜下來,別再想那一夜的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此時最重要的事就是善後。她深吸口氣,定定看著他。「你是關家的客人嗎?是親戚?還是朋友?」
沈鏡飛挑眉一笑。「關海晨是我高中同學,我們是還不錯的朋友,我父親在世時,關伯伯也是我家常客。」
什麼?該死的!他竟然是跟她未婚夫交情還不錯的朋友?還真是糟到不能再糟的關係了……
藍冬感覺一陣暈眩襲來,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沈鏡飛好心出手扶了她一把,卻被她急忙給甩開。
看來,她受的驚嚇不輕啊,他同情地看著她。
藍冬挺直了背脊,不想讓這男人看出她的脆弱,冷然道:「既然如此,我就長話短說吧,那一夜的事希望你保密,你可以開出條件,只要我能力所及。」
嘖,她這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和那一夜的我見猶憐可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一副急著想要撇清他的姿態也很冷靜無情。
沈鏡飛撇撇唇。「你想要用多少錢打發我?」
「你說,只要我做得到。」
沈鏡飛黑眸一沉,倒是笑了。「好啊,那就再陪我一夜。」
「什麼?」藍冬愣愣地看著他。
「只要你再陪我度過銷魂的一夜,我就會把我們那一夜的事保密到我進棺材的那一天。」
簡直瘋了……
「為什麼?」她氣得顫抖。
「因為我喜歡你的身體,很美妙。我也喜歡聽你叫的聲音,很悅耳……」話未落,藍冬揚手打了他一巴掌。「你無賴!流氓!」
沈鏡飛沒有閃躲,像是早就等著她似的,被她打了也沒生氣,依然眼角含笑地看著她。「你可以打我,但這是讓我保密的唯一條件。」
該死的男人她幽幽地看著他。「一定要這樣嗎?你就不能有一丁點身為男人該有的君子風度?為何要這樣為難我?」
「我為難你?那你把我當牛郎似的用完就走人,還丟下一筆錢在床頭,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親愛的藍大小姐。」
她聞言一愣。「我沒有把你當牛郎……那筆錢是酒錢,我說了那晚的酒我請,不是嗎?我只是不想佔你便宜……還有,我畢竟也在那裡住了一夜,幫忙付帳單是應該的吧?」
這女人還真是看不起他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