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誤會,根本沒有退親那回事。」媒婆笑嘻嘻地說道:「吳家是提了退親,可孟家長輩不樂意,說了婚約照舊,吳家顧念兩家情分便答應了。這事可是孟家老太爺、老太太親口跟吳家談的,錯不了。」
白娘子冷聲道:「衫兒已從孟家族譜除籍了,孟家老太爺、老太太要和吳家談什麼,那是孟家兩老的事,與衫兒無關,你們走吧!再胡鬧,休怪我不客氣!」
甘氏忽然從迎親隊伍裡冒了出來,她一雙眼睛不懷好意又陰陽怪氣的看著白娘子說道:「白娘子,聽說你管著這個家的大小銀錢,衫丫頭賺了那麼多,你肯定也中飽私囊了不少,怕衫丫頭嫁人,你就沒得揩油了是吧!」都說孟銀衫那小蹄子置下的宅子在這白石街是數一數二好的,原以為是個二進的院子就不錯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青磚圍牆。
「甘氏!」白娘子一眼認出那是銀衫的大伯娘,她恍然明白了。「原來是你搞的鬼!是你慫恿吳家過來迎親的吧,你們兩家勾結又想做什麼?又想搶走衫兒的銀子嗎?」
甘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笑話,何必搶?等衫丫頭嫁人,這個家的一切我們自然要接收,身為娘家人,她在巧繡莊的股份也都是我們的,她只要做好吳家媳婦兒的本分就行了,盡快生養個白胖娃兒,其他的我們娘家人自會看著辦,不勞你這個外人操心。」
白娘子臉色一變。「原來你們貪圖的是巧繡莊的股份……」
甘氏哼道:「以為不說我們就不知雪兜雪褲賣多好是吧?以為不說我們就不知道那是衫丫頭設計的是吧?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娘家人既然知道了就不會坐視不管,衫丫頭還小,要是被那岳十娘和你這樣的外人利用就不好了,當然要有自家人看著才可以嚴防外人搞鬼。」
「你們就不怕天打雷劈嗎?」白娘子氣結道:「摸摸你們的良心!當初是如何對待衫兒的,口口聲聲她跟孟家沒有血緣關係還說她是喪門星,如今怎麼就不怕被剋死了?」
甘氏揚起下巴哼了聲,聲音又高又尖地道:「你都能為了白花花的銀子不怕了,我們有啥好怕的?你呀,不是我們孟家的人,給我閃一邊去,不要妨礙我們今天的好事、喜事!」
白娘子被五大三粗的甘氏推到一邊去,直接跌在地上,他們一行人趁隙大搖大擺的進門了。
「白娘子!」路明連忙現身去扶起白娘子。「你還好嗎?有沒有傷到哪兒?」
「扭傷而已,我沒事。」白娘子沒法起來,急道:「路明小哥!快快快,你快去告訴你們家大人,說吳家來耍流氓要強娶親了!」
路明索性把白娘子抱起來,飛奔著回縣衙裡通風報信!
甘氏領著一夥人進屋,一雙貪婪的眼睛不斷打量著敞亮的大院子,越看越是滿意。
她的小兒子就要娶親了,要是能給他在城裡置一間這樣的宅子,在親家面前可是大大的長臉。
其實這也不難,把孟銀衫那丫頭弄走之後,再把杜錦娘和孩子們趕回村裡的舊屋去住,這裡不就是她兒子的新房了嗎?
待會兒等吳家把孟銀衫帶走之後,她再來看看要如何佈置屋子,還有那巧繡莊的股份自然也是他們大房收著,以後的收益也要源源本本的歸大房掌管,老三那家子若想分杯羹,她可不會同意。
還有,這些日子以來孟銀衫那賤蹄子究竟藏了多少私房,在踏出這裡的門之前也要通通交出來,她可是下了重本答應要給吳家一百兩銀子,他們才會過來娶親,這筆錢自然要那賤蹄子自己吐出來。
「你們是……大伯娘?」孟金金在房裡聽到動靜出來,就見一群陌生人在廳裡,先是一愣,又見著甘氏在其中,更是驚訝。
甘氏原是瞇著眼四處打量屋內的精緻擺設,思忖著要拿走什麼,見到孟金金出來,連忙和藹可親的笑道:「金兒,你大姊呢?快叫你大姊出來,今天是你大姊的大喜之日,不能誤了吉時……」
孟金金對甘氏的惡行心有餘悸,不等甘氏說完便喊了起來,「大姊!大姊你快出來!大伯娘又來搶東西了!」甘氏頓時臉上無光,她一個箭步向前摀住了孟金金的嘴。「臭丫頭!你在胡說什麼!我何時搶過東西了?」孟金金毫不遲疑的往甘氏的手咬下去。「你有!」
「啊啊啊——」甘氏吃痛鬆了手。「你這臭丫頭竟然咬我?我可是你大伯娘,你是沒爹娘教的野東西,這樣對待長輩的。」
「什麼長輩?」孟金金啐了一口,聲音猛地拔高幾分,「大姊說的,我們已經出了族譜,你不是我們大伯娘了,你再來搶東西就報官!」
「你再說一句搶東西試試!」甘氏用眼神狠狠地剮了孟金金一眼,揚起手來。她個子高,身子又圓潤,這一巴掌若下來,孟金金非倒地眼冒金星不可。
「你敢打金金試試。」銀衫快步走了出來,後頭跟著一串小蘿蔔頭和杜錦娘。
今天做餃子,他們全在堂屋裡擀餃子皮,聽到喊人動靜讓孟金金出來看,不想卻聽孟金金喊起來。
「我什麼時候說要打金兒了?」甘氏連忙把手放下,擠出笑容來。
銀衫的目光在人群裡掃視一圈,最後停在穿新郎服、手裡還捧著紅綢的吳振貴身上。「你來做什麼?」吳振貴露出一個緊張的笑容。「娘子,莫非忘了今日是咱們成親的日子?」
他說的也沒錯,若是沒退親,今天就是他們的大喜之日。
銀衫蹙眉。「你腦子被門夾了是吧?我們已經退親了,又何來成親之說?」
「喲,這是新娘子吧!」媒婆讓甘氏一推,便衝著銀衫誇張的讚道:「生得真水靈啊!難怪新郎官迫不及待要來迎親了。快!你們幾個快伺候新娘子換上鳳冠霞帔,這會兒還要回去拜堂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