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衫還沒反應過來,村長便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頭。「走走走!進屋裡再說,這事你娘也得知道。」銀衫連忙跟上,樓天臨慢悠悠的落在最後面。
他思忖著,現在該是寫信給家裡,讓他們打消要他和長樂長公主或南康郡主成親的時候了。村長進屋沒多久,屋裡就炸了鍋。
聽完村長的說明,又見著村長取出來的信物,杜錦娘激動得又快昏過去。「孩子們的爹沒死?現在在京城裡?」
銀衫蹙著眉。「娘,這真是爹的錢袋?」
杜錦娘不斷點頭,喜極而泣道:「錯不了,是我一針一線縫的,化成灰我都認得。」銀衫把那信又看了一遍。
她爹不識字,那信是他人代筆的,說他在山上被老虎咬傷,跌下山崖,落入海中,海水將他衝上岸,他大難不死,昏迷不醒,救他的恩公是京城人,原是搭著商船四處做生意,沒法多在白陽縣多停留便帶著他一塊上路,現已回到了上京,他暫居在恩公府中。
如今他雖然醒了,但腿腳還不能行走,不能回到白陽縣,又說恩公允諾他腿傷好了,讓他在商行裡當差,月銀比打獵種田都還好,足夠他養活一家人,也不怕旱災水災種不出作物來,不怕天寒地凍的沒法打獵,他已經答應了,讓他們把宅子和田地都賣了當盤纏,到京城與他一家團圓。
「怎麼辦啊?衫兒,你爹讓咱們去京城找他……」這樣大的事,杜錦娘自然是六神無主的,尤其是銀衫掙的錢早就足夠讓他們生活得很好,沒必要一大家子千里迢迢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去,可孩子們的爹要他們去啊,她一向是以夫為天的,不可能拂逆了丈夫的意思。
銀衫琢磨了一會兒,便道:「娘先別急,咱們舉家搬遷茲事體大,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不如我先給爹寫封回信,說他的意思我們明白了,等決定了要上京的日子再寫信知會他。」
「好好,就先這麼辦吧。」杜錦娘見有了方向也鬆了口氣。孩子們倒是高興起來,一人一句的起哄。
「娘、大姊!咱們要搬去京城了嗎?」
「爹在京城等我們嗎?」
「太好了!搬去京城,以後大伯娘就沒法再欺負咱們了。」
「聽說京城很大!」
銀衫苦笑。搬家哪有那麼容易,尤其這裡又沒飛機沒高鐵的,那京城遠在十萬八千里處啊,她要如何帶著一家人搬去京城?
樓天臨將她的煩惱看在眼裡,趁著孩子們纏著杜錦娘問東問西時,不動聲色的拽了銀衫出去,銀衫也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反正她心緒正亂著,手就在他手裡,跟著他走便是。
走了小半個時辰,一陣清風吹來,這才發現他們正在往白梅山上走。
那白梅山也沒什麼特殊的,景色一般,只有一座月老廟,香火不算鼎盛,素日裡只有些善男信女來會求姻緣,銀衫會知道這裡是因為搬到城裡之後,秋香拉著她來過一次。
走了許久,她心中的雜亂也消了大半。此時已是開春,又近中午,站在山頭看景色也不覺寒冷,重點是這山一點兒都不高,不管是上山或下山都不吃力。
沒有旁人,樓天臨自然而然的由身後摟住了銀衫的腰肢,將她護在身前,低頭在她耳邊纏綿地道:「不是說好了要在我的傘下待一輩子,那麼你的決定裡,是否應該有我?」
銀衫心念一動,頓時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我怎麼忘了你是從京城來的,我應該問你才對!」
樓天臨微微一笑。「你想要知道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
這正是他把她帶出來的原因,現在就看他有沒有能力把她拐到京城去了。若是他在她心裡有足夠份量,那自然是不難拐的。
「我想知道,京城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她可以想像京城是大寧最繁華熱鬧的地方,首善之都肯定所有建設都是最拔尖的,可就怕京城裡有許多規矩要守,不能像鄉下地方自由自在。
「天子腳下自然是治安最良好的地方,若有戰亂也是最後被攻打的地方,更是四方諸侯會盡力守護的地方,加起來那便是,一個比起其他地方相對來說更加能夠安身立命的居所。」他將臉貼在銀衫鬢髮邊,柔聲說道:「最重要的是那裡有我、我的家人,就算是只為了我,我也希望你能搬到京城。」
銀衫感受著樓天臨對她的眷戀和寵愛,如此親暱的耳鬢廝磨是她和郭啟軒也沒有過的,她從未在郭啟軒身上感受到他對她有這般纏綿的情意。
銀衫發現自己輕而易舉被說服了,除了她爹在京城和居住安全的種種考量,她發現自己不想離開他,那才是主因。
「但我現在毫無頭緒該怎麼到京城,到了京城之後要做什麼,我半點想法都沒有。」
樓天臨將她扳過身來,讓她看著他。「我不是說了一切有我,怎麼到京城那都是小事。到了京城你要做什麼?真沒事做,你總能寫《童三寶闖天關》第二部、第三部吧?這麼一想是不是安心多了?」
銀衫抱住了他的腰,照他說的去想像,確實踏實了許多,心裡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手邊的銀子在京城置一間宅子不是問題,她在宅裡寫小說,養活一家人也足夠了,不會礙著誰也不必看人臉色,不必拋頭露面,能讓她爹娘弟弟妹妹安居樂業又能時時見到樓天臨,心裡便有些甜蜜泛上來,光是想像已令她躍躍欲試。
樓天臨見她已被說動,便微微笑道:「我的任期也快屆滿了,到時我們一塊兒回京,一路上有我照料絕不會讓你們吃上半點苦頭。」
「你的任期快滿了嗎?」銀衫有些意外。「可是你到任尚未半年……」
樓天臨輕描淡寫解釋,「我來此地上任本就是有個特殊任務,如今任務完成了,便是我回京向上頭覆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