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中,有個嬌小身影穿著高跟鞋衝出來,抓住了開槍的男人,使出過肩摔把對方摔倒在地:兩個黑衣男子現身,徒手打倒了另外兩個開槍的男人。騷動突然開始,又在瞬間結束。
兩個黑衣男子有著似曾相識的容貌,就連穿著高跟鞋的小女人也眼熟得很……她在鎮上見過他們,還曾經去過他們家,在客廳裡看著他們跟孝國一來一往的鬥嘴……
這些人是孝國的家人。
另外一個黑衣男人,從另一旁跑來,手裡也拿著槍。
「二哥,還好嗎?」仁國問道,溫和的俊容難得緊繃。
楊家四兄弟加上小妹,全都到齊了!
婉麗驚魂未定,任由孝國拉著站好。她望著他冷峻的神色,困惑的看著楊忠國和楊仁國收起槍枝,把那幾個被打昏的人用手銬銬好,確定即使醒來也無法動彈。
嬌小美麗的楊娃娃,氣急敗壞的說道:「這些人是殺手,不是綁架犯,對方顯然鐵了心要……」話才說到一半,她就瞧見二哥的冷眼。
只是,話雖然沒有說完,卻還是被婉麗聽出端倪。
她迷惑的看著楊家兄妹,最後視線落在她深深愛戀的男人臉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孝國,你不是在忙嗎?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轉頭看向她。
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她已經瞭解他的表情,那雙黑眸裡蓮著讓她難以呼吸的罪惡感。
「孝國?」不安爬上心頭,她的臉色發白,聲音微弱的再問:「你是因為我才在這裡的嗎?」
曾經吻遍她全身的薄唇,緊緊的抿著,他沒有說話,沒有否認。
「所以,這些人的目標是我?」雖然難以置信,但是剛剛有好幾顆子彈擦過身邊,第一顆子彈更是擊中她身旁的樹幹,要不是他及時把她撲倒在地,被擊中的就會是她的腦袋。
他的沉默,還有黑眸裡的罪惡感,讓她臉上逐漸不剩一絲血色。
她想起了他們的職業,想起他們開設的是保全公荀,還在業界赫赫有名。她逐一看著每個人,卻沒有一個人敢跟她對視。
「可是,」她颥抖著,視線再度回到孝國臉上,從未感到如此無肋。「我不記得曾經得罪誰,為什麼有人會想綁架我,甚至殺我?難道,是因為汪洋的那盆蘭花?」
終於有人開口,但不是孝國,而是楊忠國。
「你必須告訴她。」忠國提醒,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你很清楚,對方已經被逼急了,情況已經改變。」
「告訴我什麼?」她驚慌的追問,愈抖愈厲害。
他黑眸深幽,用做愛時,靠在她耳畔低語的沙啞嗓音,緩慢的說道:「幾個月前,我們接到李晉祥先生的委託,要求保護他的孫女。」
她睜大雙眼,連呼吸都停止了。
不是因為汪洋,不是因為蘭花。
沙啞的嗓音繼續說著。
「李先生是一位企業家,本來打算將經營權交給自己培養的接班人。但是,幾個月前,那位接班人買通律師,發現李先生大部分的遺產都留給孫女。」事實像利刃,字字句句都傷人。「李先生察覺之後,表面上繼續進行交接,但是暗地裡來委託我們,在他將證據搜集齊全前,務必保護你的安全。」
烈日。
鐵做的大門。
老人的瞪視。
一件又一件浮現腦海,她此時此刻,只覺得比那夜被冷雨撲淋時更冷。
「所以,我就是你的工作?」
他沒有否認。
「你接近我,是因為別人的委託?」他的笑容、他的牽握、他的呵護與他的熱吻擁抱、難捨纏綿,都是為了完成工作。
「李先生不想影響你的生活,我們只能這樣保護你。」
保護?
他的所作所為,是為了貼身保護她,而她卻以為他對她情有獨鍾,甚至鼓起勇氣,主動向他求愛。世界在這一瞬間,彷彿在她腳下分崩離析,比被槍擊碎裂的玻璃破得更細碎、尖銳。
「這一切,都是假的?為了錢?」淚水滑下雙頰,她想著自己投懷送抱時,他竟也沒有拒絕……為了工作,所以他甘心「獻身」?
她竟這麼蠢,一直被欺騙至今。如果不是今天惡徒決定槍殺她,他還要偽裝柔情密意,跟她夜夜做愛,欺騙她到什麼時候?
淚眼朦朧,讓她看不清他的臉。
她一直就沒有看清他!
「你爺爺要求我——」
「我沒有爺爺!」她痛苦不已,一顆心像是被鈍刀凌遲,淚水一顆顆掉落。「我姓方,不姓李!他不認我媽,不認我!我會住在向家,是因為知道他不會願意收留我……」
「我知道。」他的聲音嘶啞。
但是,她已經被痛苦淹沒,多麼想搗住耳朵,或者乾脆剌穿耳膜,再也不想聽他的一言一語。
「我知道他對你父母做的事,知道你不會願意接受他提供的保護,所以我才答應在不告知你的情況下,保護你的安全。」
「所以欺騙我的感情,只是順便而已?」她一直以為,他是真心喜歡她,事到如今才發現,一切原來是個騙局。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吧?
原來,有人能偽裝得那麼像。
像是真的愛她、真的呵護她、真的珍惜她,真的想跟她白頭偕老,像是爸爸跟媽媽那樣,恩愛的過每一天。
但是,再怎麼像,也只是像而已,並不是真的。
是他偽裝得太好?還是她太過愚蠢?
「婉麗,我並沒有……」他伸出手來,試圖要觸碰她。
看,他又在假裝了!裝得那麼教人信以為真。他曾經這樣偽裝欺瞞過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個,是像她這種自作多情的女人?論演技,他要是自謙是第二,只怕沒有人敢說是第一。
「別碰我!」她踉蹌躲開,淚流滿面。「不要碰我!」
「我不想欺騙你的感情,原本,我只想跟你當朋友……」他伸出的手握緊成拳頭,手背滿是青筋。他知道此刻愈是解釋,就讓她誤解更深,一切已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