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丫頭,非要讓媽這麼難過嗎?」
徐明靜嚇到了了,趕緊抱住母親。「好了好了,不哭,不要哭。」
「你為什麼都不和媽說心裡話?你告訴媽,把所有的事告訴媽,媽知道你一定有委屈,當初絕不是沒有理由就解除婚約,到底發生什麼事讓你們鬧翻,你講。」
徐明靜拍著母親的背,不肯說。
她要怎麼說?她怎麼敢跟母親講,振宇哥的媽媽說了多過分的話?
「心理學家分析父母離婚的小孩,長大後經營家庭關係的能力也很糟,專家建議避免跟這樣的對象結婚。」沈珠荷問徐明靜。
「這是最近網路上瘋傳的文章,你覺得呢?我覺得挺有道理的,這可不是我胡扯的,說是什麼『離婚代間傳遞現象』?」
就是在那瞬間,徐明靜決定放棄,她受不了連爸媽的感情都要被拿來說嘴。但她不會跟爸媽說這些,她不想讓他們內疚自責。爸媽辛苦將她養大,他們不欠她什麼,而她愛振宇哥,也不代表就要一生懷著歉意,在他家人面前抬不起頭。倘若必須這麼委屈方能成全,她寧願放下那張結婚證書。
只可惜後來引發的效應,非她想像得到的——
他會來嗎?
晚上,徐明靜忐忑著,懷著一絲期待。
不過她失望了,他果然說到做到,沒有出現。
打烊後,她拿出手機又放下,啃咬著手指頭,又拿出手機,又再放下。她決定出門去跑步,回來洗完澡後,躺著繼續失眠。
可惡!
她猛地坐起,想到媽媽咆哮她的話。
是啊,我搞砸了,所以乾脆都放棄。是因為內疚,還是因為對自己失去信心,所以害怕再試?
也許我可以接受崔勝威,也許我們真的能幸福。
只要我敢……
「啊——」她踹棉被、揍枕頭,埋在被子裡怒吼。
真的要瘋了!
不管了,她要打去問他!要跟他說舊生有打折,要不要報名最新一期的課?這是公事,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過去,即使這可笑的暱稱是「不要打」!
按下撥號鍵,她心跳劇烈,鈴聲響兩下就慌亂地掛掉。
她搗著胸口。沒關係,當她撥錯電話好了,如果他打來她就這樣說,但如果他沒回撥、如果他無視她,那更好——才怪。
啊!她揉亂頭髮,好混亂——
《champagne》之歌響起,她趕緊深呼吸,試著讓自己冷靜。「喂?」
「你好,我是總裁助理車東元,請問哪裡找?」
「車東元?」那邊很吵,像有很多人在講話,還隱隱聽見激動的號叫聲。「為什麼是你接電話?」
現在他連她的聲音都不想聽了?
這聲音……「是老師嗎?」
「我們在醫院急診室,總裁出了點事現在不能講電話,所以——」
有個女人尖嚷的聲音從話筒傳來。「你們是怎麼照顧我們小威的?要是他死了我怎麼活?他是我的寶貝啊——」
聽見她淒厲的哭喊,徐明靜顫慄。
車東元在另一頭忙著跟那女人講話。「阿姨你先冷靜,醫生已經在幫總裁了,你先坐好——」
徐明靜大叫。「你們在哪家醫院?」
第16章(1)
軀車急馳,一路狂飆,身體因恐懼而僵硬,全身血液似往腳底淌去。
沒事,不要緊,崔勝威不可能出事,他那麼健康那麼——老天保佑,她願拿自己的命換他平安。
徐明靜雙手抖得厲害,回憶追過來咬她——
「你過來,我不分手。」
「那麼不要結婚,我們就這樣交往好不好?」
「不結婚?你以為我媽還會接受你當我女朋友?都通知親友了,禮盒也做了,你這是耍他們!好不容易答應,現在反悔就是讓她難堪,我要怎麼跟他們說?他們會覺得多丟臉?我不要他們討厭你——」
「你媽已經討厭我了,你沒發現嗎?你媽一直給我爸媽臉色看,為什麼我們徐家要被你們羞辱?為什麼婚後非要跟他們住?」
「這是我媽答應的條件啊。」
彷彿天大恩賜似的,他媽媽是答應了,但是從討論婚禮開始,處處習難,特別是在振宇哥沒注意時。如果只針對她,她能忍,但雙方家長幾次討論婚事,他媽總不放過任何羞辱她爸媽的機會,姿態高傲,酸言酸語。
徐明靜感慨。「我們是因相愛而結婚,為什麼要弄得像做錯事求她原該?我沒辨法跟你媽一起生活,如果非結婚不可,那我寧願分手。」
「這樣就放棄我?呵,這就是你對我的愛?我這麼努力說服他們接受你,而你呢?現在才知道你這麼狠!」
「對不起,但我真的沒辦法——」
「過來——我叫你立刻過來!」
「分手吧。」
「好,不結婚,我同意了不結婚,反正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說,你過來我們一起死,死了一了百了——」
沒理會他的發狂咆哮,她狠心掛上電話,因為已經哭到兩眼睜不開。
曾經嚮往的浪漫婚紗,等靠近看清楚時,才發現極可能是禁錮一生的牢籠。
她終於發現結婚不是自己的事,當爸媽因對方強勢的種種堅持而不斷讓步、不停陪笑:當爸媽的意見被他們否決,說什麼都惹來他們訕笑的眼神:當爸媽卑躬屈膝只因對方家世顯赫,只為了讓唯一的女兒嫁過去後日子能過得好……
她看在眼中,為父母抱屈,替自己的未來恐懼,沒佘力體諒振宇哥的感受,只是害怕著即將嫁過去的家庭,是那些恐懼蝕掉對他的愛,一想到婚後爸媽將一世都要對他們施家人低聲下氣——不,她不嫁了。
以為這樣就能解脫,想不到振宇哥氣沖沖趕來她家的路上出了車禍。
她奔赴醫院,見到的不是熟悉的人,而是被鮮血染紅、扭曲變形的身軀……現在她又做了什麼?
又是在深夜奔赴醫院、又是在她讓崔勝威難過後——她是不是又闖禍了?她衝進急診室,看到一個神色瘋狂的女士正一邊槌打車東元,一邊哭喊。「為什麼不跟好他?他死了你能負責嗎?你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