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己上去就好。」
「可是——」
他故作抬手看了看手錶,岔開了話題,「快中午了,這附近又是商業區,每天都很忙吧?」
女服務生頓了下,露出尷尬的微笑。
「真是辛苦,我們還選在這時候來打擾,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語畢,他還刻意擠出了一絲可以迷死小女生的溫雅微笑。
那樣的笑容,加上他原本俊逸斯文的形象,服務生的防禦心驟減,她考慮了下,聳聳肩。「好吧……直走上樓右轉,門上有寫著office.」
「好的,謝謝你。」
慎重地道謝之後,他看著服務生轉身回到工作崗位,他提步上樓,很快就找到了那扇標示為「office」的木門。
他停佇在門前,無聲無息地站在那兒,可以清楚聽見裡頭的動靜。
「是這樣的,廠商是希望您專為那支紅酒設計出一道特別的料理,而不是直接就從現有的Menu裡去挑選。」
那是曼青的聲音。
「我很早以前就聲明過了,我不想讓我的料理變成配角。」
接著,他聽見丁邦瑞那傲慢的嗓音。
「丁先生,我相信在那場發表會裡,以您的才華和風範,您絕對不會成為配角,這一點,我絕對可以向您保證。」
聽著妻子的答辯,簡維政感到小小的訝異。
沒想到她天天在家帶孩子,談生意的技巧居然還有模有樣的?這女人到底還要給他多少驚喜才甘心?
「如果我不願意呢?」丁邦瑞再次刁難。
余曼青沉默了一會兒,「條件我們都可以再談,如果是酬勞的部分,我可以再回去和公司交涉,看看能不能夠——」
「我看起來像是缺錢的人嗎?」丁邦瑞打斷了她的話。
然後是一陣長長的靜默。
簡維政無法得知裡頭的人正在做什麼,令他有些焦躁。好半晌,他聽見椅子被挪動的聲音,他幾乎可以想像,丁邦瑞站了起來,以一個掠奪者的姿態,緩緩靠近他的妻子……
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伸手握住門把,毫無預警地打開了那扇門。
果然,不出所料,丁邦瑞正單手撐在桌面上,整個人彎身就要往她身上湊過去。
他突如其來的出現,讓裡頭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維政?!你怎麼會……」余曼青張大嘴,眼神雖是驚愕,卻也夾雜著一絲獲救的狂喜。
「你怎麼上來的?」丁邦瑞皺起眉頭,很是不悅。
「用我的雙腳走上來的。」簡維政勾了勾唇,大剌剌地拖來一張椅子,就坐在妻子旁邊。
這樣的回答並不在任何人的預期之內。
余曼青心一驚,訝異他竟會如此冒犯對方,忍不住以手肘撞了他一下。
丁邦瑞則是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搓搓下巴,扭頭又坐回了他的座位上。
「所以現在呢?」
丁邦瑞揚起一抹慵懶的微笑,態度傲慢,「看樣子簡先生應該是不打算繼續談合作了吧?我說過我只想跟余小姐談。」
簡維政直瞅著對方,不怒反笑。
這該死的男人明知曼青是他的妻子,卻光明正大調戲她,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居心?是想挑戰他嗎?還是想看看他會不會為了五個八千萬而賣了自己的老婆?
須臾,他拿起余曼青先前攤放在桌上的合約,毫不猶豫撕成兩半。
「維政!你幹什麼?!」余曼青嚇得從椅子上跳起。
丁邦瑞亦是錯愕當場,完全反應不過來。
「就是這樣,不必談了。」
他站了起來,一把抓起余曼青的手,轉身踩著平穩灑脫的步伐離開了LeJardin,每踩一步都巴不得能以他胸口裡的盛怒來剷平這個鬼地方。
「維政?你瘋了嗎?你幹麼把合約撕掉?」被他強勢地牽著走,她看著他冷漠的側臉,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解釋,「維政,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跟他沒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呃,好吧,可能他對我說話是輕浮了點,但是那只是單方面,我真的沒有——」
「我瘋了?」他突然停下腳步,放開了她的手,「是你才瘋了!為什麼要忍氣吞聲?我寧願當場撕爛合約的人是你!」
余曼青被他突然爆發的怒火給震住。
「有必要這麼犧牲嗎?瞎子都知道他在調戲你,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以為你這樣忍下來,我就會高興?」
她又呆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我忍一時,搞不好就可以幫你接到這個大案子,我沒道理不忍……」
「余曼青,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突然抬手緊緊捧住她的臉頰,低頭又氣又惱地直望進她的眼,「全世界不是只有這個案子可以接,你為什麼要忍耐這種事?我有允許你這麼做嗎?就算接到了又如何?你真的覺得我會高興?」
「維政……」
「以後你再這麼亂來的話,我就真的把你關在家裡。」他歎了口氣,鬆開了她的小臉,再次牽起她的手。
她任他牽著往街道的另一側走去,看著兩人緊緊相扣的十指,心裡驀地泛起一陣甜,卻又伴隨著一股酸楚。
她真的不明白,過去的自己怎麼能夠舍下一個如此愛她的男人?這一世就算剁了她的手,她也絕對不會再放開他了。
絕不。
第5章(1)
得知維政如此在乎她,余曼青固然高興,然而一想到沒幫他簽下這一筆合約,她就不怎麼開心了,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根本就是幫了個倒忙。
坐在梳妝台前,塗抹著日常基礎保養品,她狀似平靜,心裡其實很不甘。
丁邦瑞雖然在品格上面有很大的問題,可她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料理實力。
他擁有老將的技術,也擁有年輕人的大膽前衛,所以,單純就創意料理的話,他的確是她心目中的第一人選,無奈事與願違。
唉,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
「那瓶你剛才已經抹過了。」
突然一個聲音傳入耳中,余曼青驟然回神,這才發現簡維政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