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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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尤其他們還驚擾了婆婆,更令她生氣。

  她真希望現在凌家的主事者是凌端,而非公公,那樣她便有借口暫時不還債,待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談償還問題。

  只是,做人媳婦的……還是一個不受丈夫喜愛的半棄婦,她除了乖乖聽公公的話之外,又能如何?

  再多的不滿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她在心裡低喟口氣,開始著手處理變賣農莊和田地的事情。

  凌端定定地看著她,心裡很是掙扎。

  坦白說,他是瞧不起她乖乖聽話,半絲判斷是非的能力也無,他爹說什麼,無論對錯,她都照做的個性。

  像李巧娘這樣的人,跟傀儡有何分別?

  但為了凌家百年基業不毀於一且,他不得不面對她,說服她與他合作,暫緩還債。

  這絕對是他自出生以來遇過最最艱難的一件事,可除此之外,他還能怎麼辦呢?誰讓父親相信她,勝過自己親兒子?

  他真是……在心裡罵了句髒話,但表面上還是試著擺出一副笑臉……唉,對著她,要他怎麼笑得出來?

  最終,他也只能讓自己的臉色不那麼難看。

  「我說,李姑——」不行,現在他要拉她合作,哪裡還能口無遮攔?「巧娘……我叫你巧娘,可以吧?」

  李巧娘心裡小小跳了下。他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一點柔軟,傳入她耳裡,教她有種漫步在江南水鄉,細雨如絲,滿目翠綠的感受。

  她偷偷地抬眼望了他一下,此刻的他少了在德馨院裡的尖銳,溫和的五官組成一種儒雅的氣質,讓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親近。

  原來爹爹給她訂了一個這般英俊不凡的相公,難怪臨出嫁前,娘親和姊妹們都說,她是個有福之人。

  不過……相公雖好,若不喜歡她,也是枉然。

  只是,他為何如此討厭她?明明婚前他們也沒怎麼接觸,他怎就認定了她是可憎之人,避她唯恐不及?

  這樣草率地判定一個人的好壞,他是不是太輕忽了一點?

  也許因為他是男人,當他討厭她時,就避到書院去,逍遙自在、快快活活,可她……她一個弱女子,已為人媳、為人妻,能去哪裡?

  她唯一可以待的只有那間冷冷清清的新房,守著總是冰冷的喜床,獨對孤燈,夜復一夜,直至天明。

  身為男人的他,永遠也無法瞭解一個不受喜愛的妻子,過得有多麼痛苦。

  她好想扯著他問一句一我哪裡惹你了,為何如此待我?

  可是她不能,因為他是她的男人、她的天,所以無論他做什麼,她只能支持,不能質疑。

  娘親從小就教導她《女訓》、《女誡》,她一向奉為圭臬,但現在……她心裡真難受,彷彿有一把火在燒,她好想大喊,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她討厭三從四德,她討厭做個品貌俱佳的好女人,討厭、討厭、討厭……

  她想要他看著自己,想和他做一對舉案齊眉的好夫妻,她還想和他生幾個孩子,最好是男孩,有著與他一般無二的俊秀五官、斯文氣質,和他一樣……

  他不知,就在方纔,當他走進德馨院時,他週身洋溢著光,似急、似驚、似怒的萬般情緒合成一股特殊的魅力,就像幼時她跟姊妹們去看元宵燈會,夜空中突然乍放的煙花,絢麗無雙、奪人心魂。

  一見鍾情是一件毫無道理可言的事,但事實是,就方纔那一眼,她已將他放入心裡。

  而後她看到他和公公辯駁,條理分明地解析凌家近一年來迭遭困境,可能發生的種種原因和理由。

  公公雖不接受他的意見,卻也無法爭贏他,只得含恨吞敗,憤然離去。

  也有可能,在公公心裡隱約覺得凌端的推測是對的,只是拉不下臉承認自己有錯,所以擺出父親的架子,逼晚輩們同意他。

  李巧娘不知道公公是怎麼想的,但在她的心裡,也認為公公所行所為太古板、不知變通。

  她好幾次想跟公公說,卻礙於公公的威嚴,不敢開口,因此對於凌端的勇敢直言,和與她心裡所想一般無二的說法,產生非常大的認同。

  只一瞬間,她便將他引為世間難得的知已。

  塵世縱有千萬人,能夠同時吸引她,又與她心意相通的,恐怕只有他了吧?

  能嫁他為妻,她是幸運的,但不被他所接納,她也是不幸的。

  真不知道月老這條紅線是怎麼牽的,為何讓她這般既痛苦又快樂?

  心思百轉,她悄悄咬了下唇,要自己冷靜。如果她表現得好,也許還有機會贏得他的心呢!她暗自期待著。

  「相公可以隨意叫妾身的名字,妾身沒有異議。」

  凌端低下頭,好想跟她說,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沒意見?

  但是……此刻是他有事求她,所以……算了。

  「那我就叫你巧娘了……剛剛我跟爹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她頷首,事實上,她剛才幾乎想為他的勇敢、機敏鼓掌叫好。

  「那你覺得我和爹爹的話,誰是正確的?」他再問。

  「妾身不敢妄言公公與相公的對錯。」

  她乖、她聽話,希望他能因此而憐借她一片純純情意。

  可李巧娘哪裡知道,世間或許有很多男子作夢都想要一個乖巧聽話、以丈夫為天的好妻子,偏偏凌端不在那些男人之中。

  他生性外放,最想要的就是娶一房與他脾氣相當,能和他琴瑟合鳴,就算凶一點,兩人三不五時吵吵架,日子也比娶個木頭人來得更有滋有味。

  所以她越乖,他就越厭倦。

  而他表現得越冷淡,她更想討好他,便不自覺地委屈自己,最終,完全失去自己,至於他……那時他的心恐怕早已飛到萬里外,任憑她背插雙翅也永遠追不著、得不到。

  凌端被她的答案搞得煩躁,努力深呼吸幾下,才稍稍緩和起伏的心緒,問:「那你會遵照爹爹的命令,賣掉農莊和田地去還債嗎?」

  「公公交代的事,媳婦自當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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