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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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他就這樣看著她漸漸紅起來的眼眶,一點水霧慢慢地聚集。

  他驀地手足無措。她不會要哭了吧?

  他有點後悔,早知道她會如此傷心,就不甩開她的手了。

  那……他再去牽她一回,她會不會恢復心情?

  他剛想伸出手,又立刻收回來。不對,他就是不想她誤會才甩開她的,如今又去握她的手,豈不給她錯誤暗示,其實他有可能接受她?

  然後她永遠懷抱著空幻夢想地跟著他,直到他倆有人死亡為止?

  既然他不可能愛上她,不如快刀斬亂麻,早斷早好,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他垂下眼,努力要自己不去看她泫然欲泣的眼,同時也忽略心裡緩慢累積的憐階。

  李巧娘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撫動盪的情緒,讓自己冷靜回答他的問題。

  「太醫說,婆婆只要調養得好,還是有機會復原的。婆婆很開心,接受了太醫的針灸,服了藥,也願意讓人扶起來,慢慢學著重新走路了。」

  他大概懂了。娘因為康復有望,心情極好,加上掛懷離家的丈夫、歡喜兒子重視自己?憂喜交加,情緒幾番起跌,所以完全忘記探查兒子打算如何為她報仇了。

  這對他而言倒是件好事,只希望在還債期到來之前,總有各種事情讓娘去忙,最好是忙到沒空理會他才好。

  「那我爹呢?好端端的,他怎麼突然就去了曲縣?」

  「農莊管事來報,前日大雪,天氣冰寒,把耕牛給凍死了。我將此事告知公公,於是公公一早便去曲縣瞭解詳情。」

  「耕牛死了,再買一頭就好,有必要大老遠跑這麼一連嗎?」

  「朝廷管制耕牛甚嚴,若無合理解釋,任耕牛無端死亡,飼主輕則罰款,重則鞭三十:而且沒有耕牛,明年來春如何耕作?

  此必引起莊戶恐慌,只由管事出面,恐怕無法安撫眾人的心,為免引起衝突,由公公出面是最好的方法。」

  她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合情合理,只是……他與爹爹雖然理念上有所不合,但畢竟做了二十餘年的父子,爹爹是什麼個性的人,他會不清楚嗎?

  耕牛死了,再買一頭就好。爹爹初聞耕牛凍死的消息,肯定也是這種想法。

  爹爹為人誠信、古板固執,他有很多優點和缺點,但絕不包括細心。

  會從一頭耕牛的死亡聯想到刑罰、莊戶的恐慌、明年耕作問題……呵,這個家裡恐怕除了李巧娘不會有其他人了。

  她為何要誇大事實,哄他爹去曲縣?爹爹不在對她有啥好處?或者突然,他腦海裡靈光一閃,雙眼直看著她。

  最近調查凌家商隊連續被搶一事,他最擔心的不是找不到內奸和外鬼,而是他私下威逼利誘那些債主,強逼他們將還款期限延後三個月之事被爹爹發現,到時,爹爹不剝他的皮才奇怪。

  可近半月來,他早出晚歸,爹娘可曾探詢過他的行蹤?過問他的所作所為?調查他的一切……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這十五天來,爹娘總被各式雜事纏身,忙得沒空理會他,於是他有了大把時間調查陰謀。

  這是巧合嗎?在他最需要自由的時候,爹娘正好忙得沒心思管他?

  不,一件雜事掉下來是巧合,兩件是意外,三件、四件嘛……

  他直直凝視著她。是她吧?是她在私底下給他創造了這麼一個好機會,讓他可以盡情地做各種他想做的事。

  而且她做得不露痕跡,半點沒讓他爹娘起疑,連他也是,若非她剛才心神不寧,言語間不小心洩了點口風,只怕他也不會察覺到她對他的大力相助吧?

  原來這個只會「是,相公」的女人,也不是一無是處。原來……

  第5章(2)

  「巧娘,我真想不到,你其實很聰明。」

  「啊。」她張大嘴,一抹燦爛的紅從她露出衣外的脖頸迅速爬滿臉龐,連耳朵也被染得艷紅。

  她太驚訝了。明明前一刻,他才放開她的手,粗魯的動作像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狠狠刺傷了她的心。

  誰知才多久,他居然讚美她……喔,老天爺,他們成親三載,他第一次稱讚她,她突然害羞不已,芳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膛。

  這是夢嗎?不,千萬不要,她承受不起再一次從天上掉落地下的痛苦。

  凌端看她臉紅得像要燒起來的樣子,不禁心驚。

  「巧娘,你——你的臉好紅,還好吧?」他不覺要伸手探她的額。

  當他的手掌貼到她額上,她只覺彷彿一道雷從天上劈了下來,把她的心給劈得停了。

  她瞪圓了眼,忘記呼息,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然後,他發現她的臉色由大紅一點一點地開始青,心頭莫名一揪。該死,她不會有什麼暗病吧?那可得趁退休的老太醫返鄉前,趕緊把人請來替她瞧瞧,否則小病拖成大病就不好了。

  「巧娘、巧娘……你若不舒服就趕緊說,我好去請大夫……巧娘,你倒是回句話……我……」他輕拍她的臉頰,企圖喚醒她迷糊的神智。

  「啊!」誰知她突然驚呼一聲,像只靈敏的小狐狸似地迅速從書房裡逃了出去。

  凌端目瞪口呆半晌,怔怔開口。「搞什麼鬼?她不會真的有病吧……」

  但誰見過哪個病人身手如她這般俐落的?恐怕他的輕功都比之不過。

  她是怎麼回事?忽喜忽悲、一下子泫然欲泣、一下子臉紅似火……啊,難道……

  他目光慢慢地轉到她離開的方向。

  她已經是第二次從他面前落荒而逃了,每次逃跑都是因為他突然對她做出些許善意的言行,所以……她是害羞了,才會跑得像後面有鬼在追?

  天,不要告訴他,她對他的一言一行反應這麼大?

  「這女人該不會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男人,難得見到一個,因此……」也不對,至少她爹和凌父都是男人,還有她曾拿刀追了人家幾條街,那些傢伙也全是男人,怎不見她在他們面前羞怯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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